只有餐桌的位置亮著燈,鍾小川坐在膝上型電腦跟前專注研究著什麼,手邊放著一疊病例和參考書籍,能看見其上有幾頁畫著大腦解剖圖、或是MRI光片。鍾小川工作了一會兒,揉揉眉心,仰頭活動了一下頸椎,按摩後頸的時候摸到脖子上掛著的一條紅繩,紅繩盡頭綁著的一隻玉龍,他出神地看著、陷入回憶。
盛夏烈日當空,水波一股接著一股,折射出綠色的光澤。梁夏從深處一躍翻上來,水花四濺,她穿著那個年代最大眾的泳衣,現在看起來卻有些復古美,少女胸部高高隆起,在水中仰泳時更顯得嬌媚欲滴,脖子上掛著的玉龍時而親貼肌膚、時而隨著水波盪漾,
梁夏雙手撐著岸邊,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擋著陽光,她抬頭,看到了白襯衣、看到了鍾小川。鍾小川把毛巾劈頭蓋臉的仍在梁夏頭上,擋著自己通紅的雙耳,伸手將梁夏從水裡拉出來。水庫中有人戲水,有人在岸邊觀望。梁夏墊著鍾小川的校服上衣、和他並肩坐在一棵樹下。
光影斑駁,落在梁夏還未乾透的面板上。
“高三了,想考去哪裡有方向了嗎?”
正在整理頭髮的梁夏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表情微妙,片刻後笑著搖搖頭。
“我能有什麼方向啊,我一個普通班的差生,順其自然唄。”
“我想考復旦,去上海。”
“哦。”
梁夏緊咬嘴唇,笑容逐漸消失。鍾小川一倒,躺在梁夏腿上。梁夏故作嫌棄地咋舌,抖了抖腿。
“起開!真沉。”
鍾小川不在意,也不挪窩,而是抬手摸了摸梁夏掛在脖子上的玉龍。
“這東西見你總帶著,傳家寶啊!”
“哪來的傳家寶,在小攤兒上買的帶著玩的。”
“送給我吧?”
“你要它幹嘛?又不是什麼值錢的好東西。”
鍾小川笑笑不說話,只是看著梁夏,目光堅定。梁夏隨後把玉龍取下來,戴到鍾小川脖子上,她顯得有些心事重重,幾次欲言又止。
“怎麼?”
“要是高中畢業以後我們去了不同的城市,或者是你考出去了而我還呆在這裡,萬一換了新的電話號碼,萬一搬了家,萬一聯絡不上了,怎麼辦呀?”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我們肯定還像現在這樣天天黏在一起……”
“我是說萬一……”
“不會有萬一。”
梁夏一雙閃爍著盈盈光芒的大眼睛看著鍾小川。鍾小川敗下陣來,思索片刻。
“想想看就算是五年十年以後,大家都不會換的只剩QQ號了,要是萬一的萬一聯絡不上了就用QQ郵箱發郵件。”
QQ郵箱郵件提醒的聲音從電腦中傳出來,打斷鍾小川的思緒。鍾小川回過神,點開收件箱,第一封未讀竟然來自“韓冬”。
梁夏躺在沙發床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眠,乾脆睜開眼睛看著天花板。睡不著,梁夏從床頭拿起正在充電的手機,點開郵箱,其上最近十封已讀郵件都來自同一個人,The One鍾小川。梁夏思索片刻,將鍾小川的郵箱地址拉黑,之後把頭埋進被窩裡。
韓冬坐在膝上型電腦跟前,正在工作,微信鈴聲響起,點開跳出“Derek”的對話方塊。
“在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