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嶺南拜師

......

剛收到阮老爺喊他回家的信時,謝宴腦子裡過了一遍宋濂、範仲淹的事跡,總之是“天大寒硯冰堅”“劃粥割齏”之類的。

也試圖演繹迎著風雪讀書並幹啃窩窩頭,以打動好心老人家。

但是不行。

南粵不下雪是其次,蔣著第一天就明說不想教他才是重點。

就像現在這樣。

“你的文章我看過了,四書五經、程朱注釋這些都用得很熟,再多練兩年,應付科舉不是問題,沒必要再來找我了。”

蔣著上了年紀,慈眉善目,拒絕起連續一個月過來點卯的年輕人卻很幹脆。

謝宴躬身行禮,回道:“先生,這些第一天您就說過了,學生一直記得。”

“既然都記得,怎麼還要來?”

“因為學生並不只是想應付科舉。”

蔣著說:“若是想當聖賢那更教不了。”

謝宴搖頭:“學生很俗,不想當聖賢,只想當個能幹事的人。”

“科舉對我們來說,已經是最公平的通天之路。但為了考試背得滾瓜爛熟的那些,也許朱子他老人家活到現在也不認同。金榜題名不容易,往下的路更加曲折。”

蔣著說:“從古到今能幹成事的有幾人,實現後能得善終的又有幾人?”

謝宴說:“坦白說我沒有把握能做到,但總要有人去做的,就算是一根木柴,扔進灶裡也能讓火燒得旺一些、久一點。”

蔣著看著眼前的年輕人,他的眼睛那麼明亮,彷彿那團描述中的火焰就在其中。

他想知道這團火起於何處,於是問:“你究竟想做什麼?”

謝宴語氣和緩:“我喜歡辛棄疾的《青玉案》,‘東風夜放花千樹’那首,繁華又安寧,哪怕獨立橋頭吹吹風也足夠舒服。

“天下太平、海清河晏這是人人應該有的,一點不過分、一點不貪心,我想要創造和留住它。”

“哪怕只是作為一根木柴?”

“哪怕是一根木柴。”

滴漏盡責記錄時間,已近午時。

陽光穿過樹影,照進門窗,在謝宴臉上映出明亮的一橫,光點在他眉宇間跳動,輕塵泛起又緩緩落下。

蔣著安靜低頭坐著,身體微微前傾,兩手交疊握住柺杖立在身前,像一個普通打盹的老人。

過了好一陣,如夢初醒,蔣著說:“我已經好些年沒有收過學生了。”

“我知道。”謝宴應聲。

蔣著掀起眼皮:“難得認真教過的,現在都過得不算好。”

謝宴搖頭:“這我還真不知道。”

蔣著哼一聲,挪開柺杖,身子側向一邊。”

謝宴端茶獻上,說道:“過去的一個月老師在選學生,學生也在看老師。我不知道您過去經歷過多少風浪,但已經認識您這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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