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行,老毛病了,”少東家隨意應承完,旋即又笑開,“您和兒子關繫好,我看這扇人的動作親暱得很,都有些感同身受了。”
“呃......”齊登也不知道這個向來行事作風放蕩不羈的又在胡扯什麼,幹脆幹笑兩聲帶過。
少東家:“剛剛在門口,聽到幾位在說什麼‘寧北’‘糧草’之類的?”
齊登坐回主位旁,自下而上抬眼看他:“在座都是做生意的,做生意七分靠運氣,一分靠賣力,一分靠人脈,還有一分不就是訊息嗎?前線的事雖還沒傳開,大家也沒必要裝聾作啞啊。”
“抬舉了不是,我最近剛好在京城遊樂,收到師父的信就撇下牡丹、香香趕過來了,對您說的還真沒那麼清楚,”少東家無視齊襄眼中輕蔑,抬高了聲音,“反正啊!上面讓做什麼就作什麼唄!”
齊襄嗤笑:“讓做什麼就做什麼?你哪位啊?就替楊掌櫃擋了一刀,還真把自己當人親兒子了?”
少東家伸了個攔腰,手放下時亮出金色物件,正是在門口展示過的金腰牌。
齊襄臉色極其難看:“這......怎麼在你這?”
楊記鏢局的金腰牌,代表鏢局最高話語權,通常只由掌櫃掌有。
少東家:“要是手裡沒權,等賀大人來了,我答應也是白答應啊。是吧?欸也不對,齊二公子沒有過這種獨當一面的經歷,也不會懂的。”
“你!全副身家被你這外姓人稀裡糊塗敗光了,他楊修遠也願意?!”
“襄兒!”能說的不能說的都說完了,齊登總算出來訓兒子了。
“好了齊大公子,我師父再紮紮實實幹二十年也沒問題,這個就藉著用用,別著急啊。”少東家把腰牌收入前襟,還挑釁似的拍了拍胸前。
齊襄臉漲得通紅:“你......”
“不開玩笑了,”少東家臉上笑意淡下,“各位平日裡行事都是挑不出錯的,怎麼方才門沒關實,就說起要命的了?莫不是故意的,就等著那位大人過來,不經意、不小心聽見呢?”
被戳穿心思的眾人除了齊襄皆是臉不紅心不跳,其中一個出來打圓場:“呵呵,怎麼會......”
話頭剛起就被開門聲掐滅。
席間立馬全都站起,一邊整理袖子一邊往門口迎。
賀既難得穿了身玄色便服,襯得氣質越發淩厲。他半伸手扶住作勢要往下跪的齊登,視線在屋內眾人面上掃過。
“公務繁忙耽誤了會兒,諸位今日是賀某的客人,不必拘禮。”
半盞茶的功夫,送菜的小二就拎著食盒來了。食盒就一個,上下三層,每層能擺兩個碗。一開啟,也熱氣騰騰、香氣四溢。
就是菜色吧,讓諸位面露菜色。
炒餅子、蒸燻肉、醬蘿蔔......擺盤一致的六道菜,碼得齊齊整整。
剛熱絡起來的氛圍又凍住了。但賀既似乎全無察覺,他拿起筷子,指尖輕動,夾起飯菜一口一口咀嚼嚥下,把這群富商巨賈家的僕人都不稀得看的東西吃出珍重珍惜的意味。
“謝大人宴請。”少東家說完,也抄起筷子大快朵頤。其餘人不甘落後,也紛紛吃起來。
七八個人圍著,很快就吃得見底。小二卡著時間進來,利落收拾,又無聲離開。
賀既用毛巾擦過手,看眾人:“諸位都吃好了?”
“好了。”“好了......”
“今日菜是簡單了些,但我剛把自己抄了家,賀府和衛國公府積蓄也搬去朝堂抵充公用了。時局如此,諸位見諒。”
齊登:“大人為國為民,我等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