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家
張祿抿了口茶水,問道:“來的時候正巧看見齊家那位出去,神色匆匆的,怎麼了?”
賀既揉了揉山根:“沒事,來報信的,說是糧草供應找夠了。”
張祿聞言眼睛一亮,把茶葉吐回茶杯裡:“這才幾天,全湊齊了?還真是小瞧他了。”
賀既:“齊登雖然偶爾犯糊塗,但鑽營這麼多年,關系網密佈荊湖、江淮和南粵,門路多是必然。”
一兩句話的功夫,張祿臉上神采又黯淡下去,他緊了緊神色:“......呃,籌齊是好事,但糧草採購的錢......”
賀既撐著頭看他:“‘欠條戶部一張不少’這話可是和大人商量過才說的。”
張祿拉長聲音“欸”了一聲:“那自然是不少啊,蓋個章的事罷了。只是,借糧款和利息還能從長計議,眼下直接買糧的錢卻拖不得,第一筆銀子必須要當著百姓商戶的面痛痛快快給了,後面的糧食才能穩穩當當進口袋啊。”
“是啊,”賀既指節扣在桌面,“朝中捐款箱也擺了三四天了,怎麼樣了?聽說小張大人把他那院子‘仙葩’都拍賣了,一心支援前線?”
張祿笑:“呵,不值一提,哪趕得上大人。”
“其餘人呢?”
“捐自然是各個都捐了,但明面上的俸祿就這麼多,除了幾個身家底眾所周知厚的,其餘的能捐幾十兩就不得了了,”張祿說著說著聲音放低,“對了,聽說荀鶴昨日也託人捐了一筆,數額還不小,我琢磨能抵他全部家當了。”
陸宣芳名義上是在家養病,幾日下來再愚鈍的人也看出他實際是被禁足了。與此同時,皇帝病著,朝中事情落在賀既和張祿肩上。陸黨頹勢盡顯,但最後的判決又一直沒下來,命運被懸在半空,整日提心吊膽,跟陸府門口這兩天被大雪壓彎的歪脖子樹似垂頭喪氣。
荀鶴已經混進了陸黨的核心圈層,陸宣芳若是真倒了,後面算起賬來,他必然首當其沖。可現在諸事未定,未來尚不可知,他丁憂在家,陰差陽錯下,確確實實避開了眼前鋒芒。
“昨日,他母親頭七過了吧。”賀既說。
張祿:“算日子是差不多了。”
賀既:“他近日在做什麼?”
“還真不清楚。”
“找人跟著看看。”
張祿:“怕他再幫陸宣芳做什麼?不會吧。”
賀既搖頭,沉默片刻後只說:“讓人跟著吧。”
“行,”張祿打量了他一眼,也沒多問,把話題又引回來,“還是說錢吧,‘一文錢難倒英雄漢’,這麼多錢豫卿打算如何應對呢?”
“張大人不是都準備好了嗎?”
“現在外面都猜測老夫是賀黨了,這不得和賀大人商量商量再行事。”
賀既嘴角抬起:“廟小,想請您這尊佛可不容易。”
......
“主子,貴妃娘娘帶著五殿下來了。”豐泰跪在瑞雲帝身邊,低聲說。
瑞雲帝“哦”了一聲,彎了彎手裡的書頁:“做什麼來的?”
豐泰:“娘娘說小殿下想念主子,日日唸叨‘要找父皇’。”
“他會說話了?”
“奴在門口遠遠見著小殿下嘴巴在動,只是走近了恰好沒說了。民間都說說話早的孩子聰明,主子當年七八個月也開始說話了,小殿下像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