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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手

他手上力度加重,手攥得更緊,又向前半步,兩人袖口碰在一處,把不便訴之於口的情緒藏得更深。

“這麼冷,進來暖暖。”謝宴將賀既往屋內引,後者眼睛追著他,但身體仍站在門外。

謝宴便也停住:“戶部那邊的事解決了?”

賀既點頭。

謝宴嘴角上揚,跟著點頭,然後朗聲對背對的眾人說:“今兒元宵,我先回去了,各位大人也早些歸家團圓。”

……

書友感情早早破裂,且被期待上演龍虎鬥的謝大人和賀大人並肩出了宮門,這是很少見的。但兩人皆是神情肅穆,步履匆匆,守門人便也不疑有他,只當是又出了什麼要緊事,趕忙放行。

宮門外不遠處的巷子裡停了駕馬車,初一和十五坐在馬車前。

初一拉著十五受傷的手看,臉皺成一團,聽見有人靠近,扭過頭,見是賀既就撇下十五迎上來。但賀既竟然沒有和他說話,兀自上了車。

十五收回愣在空中的繃帶手,把初一拽回來,手扣在後者肩上,挾著他往巷口走,和謝宴擦肩而過。

一深一淺兩道腳步聲離遠了些,謝宴手按上車門,腿邁上車架。

不等站穩,車簾後探出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扣在他腕間,那手再一用力,將他拽進車內。

車上沒有點燈。天旋地轉後眼前歸於黑暗。一切觸覺都被放大。

謝宴腰間一重,順滑的毛料墜在他肘間。他下意識抬頭,想扶住身上的人。

與此同時,一道溫熱氣息沖下來,剛好撞到他下巴,車內隨即響起悶哼。

謝宴低笑,手摸索著按上賀既的臉,卻被對方拉開壓在地上。

緊隨其後的是賀既的親吻,很急很熱烈,和方才一言不發的冷漠全然不同。

謝宴感受著他的灼熱和莽撞,控訴和依賴,在所有情緒不斷累交疊、滲透,最終積累至頂點後,他後背竄起一陣電擊般的酥麻。

車外的所有不存在了,車內除了這個人,其他也都不存在了。

他們依偎在一起,比過去的一百多天的任何時候都近。

很久以後,又或許只是一會兒。

謝宴終於有些適應亮度,他看見賀既輪廓,看見對方一隻胳膊撐在車壁,和自己拉開距離。

然後親吻又落下來了。

這次很輕。第一個吻落在眼睛,蜻蜓點水一般。第二個在鼻樑,溫度印在突出的骨骼......然後停住了。

謝宴吐出一口氣,因為激動,這個動作也有些顫抖。他本能地想觸碰賀既,佔有他,和他近得不能更近,到無法分離的程度。

他想了這麼多,最後也只是撫上對方臉側,把落下的頭發掛上後者耳廓,指尖順勢搭在耳後,感受脈搏跳動,一下一下。

終於賀既再次俯身,謝宴無聲抬起唇角。

但出人意料的,那抹溫熱沒有到來。

謝宴微微一滯。

下一瞬,到此為止最珍重的觸碰,被交付在他左肩。

“我以為你會死。”這是賀既和謝宴見面後說的第一句話。

“我不會,你知道的。”謝宴說。

“我不知道,在指標慢下來之前我什麼也不知道。”賀既說。

謝宴突然意識到把表給賀既是一個很愚蠢的事。

他不想讓對方擔心,卻親手斷了“報喜不報憂”的可能。

“現在真的沒事啦。”他試著用輕松的語調安慰他,卻覺察出更深的無力。

當看到象徵著生命流逝速度的指標飛快轉動時,賀既會怎樣想呢,遙遠愛人的死亡預警嗎。

謝宴想著賀既那時的心情,心髒抽動得發疼。

“對不起。”他從賀既臉上的淚水裡體會到無措和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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