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表舅輕拍了下桌面,兩人都噤了聲,要不然寡人真恨不得一頭鑽進這桌子下面。
表舅神色突然變得沉重起來,不似往日那般嬉笑,低聲道:“子不教,父之過,你既有錯,我這個當父親的,難辭其咎,阿軒,你說吧該怎麼罰?”
阿軒愣住了,怔怔的看著表舅說不出話,過去表舅無論怎麼責罰打罵他,他都會很有男子氣概的接受,這回表舅將矛頭對準了自己,他反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都……都是兒臣的錯,”阿軒無助的看向二孃,二孃本想替他說幾句,卻被表舅抬手打斷,無奈只能回給阿軒一個更加無助的眼神。
阿軒眼角泛著盈盈淚光,哽咽道:“父君要罰就罰兒臣吧,怎麼罰都行,兒臣都願意接受。”
表舅怒其不爭的嘆道:“罰你有何用?都是我這個做父親的錯,要不是我這些年對你疏於管教,你也不會如此無法無天,要是你以後再做錯,就讓我替你受罰吧,你得罪的那三卿,我替你上門負荊請罪。”
話音落地,阿軒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阿軒這回真的知道錯了,父君在原諒阿軒一次,阿軒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上次阿軒把表舅的書房給點著,也沒見表舅這麼生氣,這次應該是太失望了。
“這回真的知道錯了,那你之前說你知道錯了都是假的?”
表舅一聲嘆息:“看來我是真的老了,竟由著你一次又一次的欺騙。”
我拉著表舅的衣袖,為阿軒求情:“阿軒也只是一時衝動,他這麼做說到底也是為了我這個阿姐好,怕秀男裡有心存歹心之人,才做出如此過激的舉動,他雖是有錯,但動機不壞,何況我已經派人去慰問那些受傷者,還給了他們一些撫卹金當做補償,舅舅就別再責怪他了。”
二孃也求情道:“是啊,師哥,阿軒還小,要不這次就算了吧。”
表舅突然臉色一變,泫然欲泣道:“他們受傷被安慰,那誰來安慰安慰我?”
說罷將蒙在自己頭上的紗巾扯下,登時一張將將就要腫成豬頭的臉映入眼簾。
表舅進屋時,我還以為這是怕被舅母發現,所以才戴著面紗,低調行事,竟沒想到會是為了遮擋臉上的傷……
我好奇道:“怎麼弄的?”
表舅抹著眼淚,不見了方才的威嚴,哭訴著:“你舅母聽說阿軒在外面闖禍之後,非說是我管教不嚴,還說子不教父之過,然後就……”
我很是同情的看了他一眼,表舅千防萬防,沒想到竟會在栽在阿軒手裡。
我輕嘆一聲:“不過舅母這下手也太重了些……”
表舅搖搖頭,“你舅母只是罰我把家訓抄寫一百遍。”
“那這傷是從哪來的?”
表舅囁嚅道:“我錯把家訓抄成了燕春樓的淫曲,被你舅母發現,狠狠暴打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