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逸城從我窗邊路過,堪堪停下了腳步,手中握著把沉木描金扇,不緊不慢的搖著,自有一派風流。
他輕挑鳳眸,唇瓣含笑,幽幽道:“馨兒,時辰差不多了,我們也該啟程了。”
我來到他的身側,他將扇子半掩住嘴角,壓低聲音嘆息道:“本來還想遊山玩水幾天的,結果才出來兩三日就有要回去了。”
我與他並肩走著,嘴唇微動:“你就知足吧。”
莫逸城挑了下眉:“馨兒是指……”
“你個做臣子的出來玩這幾日好歹還有寡人為你們發工資,也算是帶薪休假了,而且還與我……。”我輕咳一聲,隨即轉移了話題:“總之你有什麼不知足的?”
莫逸城笑彎了眼:“知足,知足。”
來到中庭時,尚清恰好也從這裡經過,他上前一步淡淡一笑,隨即向我們點頭道:“丞相早,莫學士早。”
“樓御史早。”我笑著回道,轉而說了句:“今日天氣不錯。”
他附和了一聲:“是啊。”說罷側過身,讓我們先行。
我將將與他擦過身,他頓了一下,隨即跟在我們後面走著。
草草的吃過早膳,劉成便派人大張旗鼓的將我送回了船上,躬身對莫逸城和尚清賠著笑臉:“還望丞相和御史大人回去後,能在陛下面前多替下官美言幾句,下官不勝感激,不勝感激啊。”
話音剛落,那兩人都不約而同的瞥了我一眼,我摸了摸鼻子,呵呵一笑,轉身上了寶船。
上官婉兒亦是對劉成回以微笑,待得轉身的那一刻卻換上了一臉嫌棄的表情,上了船,才道:“這些官員看到比自己官階高的官就只會諂媚,阿諛奉承,怪不得父親不願與他們打交道。”
出生貴族的小姐過果然不一樣,即便是傲慢也不會失了禮節,雖是難掩對劉成的厭惡,但至少方才沒有給對方臉色看。
莫逸城和尚清上船的時候,她的表情又換了,對莫逸城的笑容堪比三月的春風和煦溫暖。
拉回了韁繩,寶船駛離了岸邊,巨大的船槳攪動著江水,緩緩向東行進。
“丞相明知道劉成的奉承不過就是虛情假意,心存非善,竟也耐心應對,當真是好雅量。”
上官婉兒坐在椅子上,清風自甲板拂過,吹動了她額前的一綹青絲,談笑間露出淺淺的梨渦,明亮動人。
莫逸城笑著回道:“不過就是些官場上的虛禮,為官這幾年,早已是司空見慣,本官並非超脫之人,官場待久了,難免落得一個俗字。”
上官婉兒回道:“丞相實屬過謙了,他怎麼能和丞相相比,單就劉成明知丞相有意留下那個賊寇進行審問,卻還暗中匆匆讓人將賊寇送走,這難道還不能說明他是做賊心虛嗎?他這人貪贓枉法,為官不仁,民間對他有頗多怨言,之前還想巴結我的父親,被我父親婉拒,這一次他竟對丞相下手,真是膽大包天,自找死路。”
上官婉兒說著不屑的輕笑一聲,寥寥幾句就撇清了襄陽王與劉成之間的關係,並將所有罪責都推到了劉成身上。
莫逸城輕挑了下眉,笑而不語,信與不信卻是另外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