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滄州那邊又有訊息送至。
當其時,姜佛桑正在批閱商泉陵呈上的大宣律草案。聽宮侍唸完,懸腕停筆良久。
墨汁滴落在紙面上,染髒了草案。
她回過神,蹙了下眉。
“朝會時辰要到了,女君且去更衣,婢子來收拾。”
姜佛桑嗯了一聲,擱筆起身,面色已然如常。
似霓正要去處理被弄髒的草案,突聞一陣驚呼。
她心口一緊,驀地回頭看向殿門口,就看到女君倒下去的身影。
似霓佇立在檻外,憂心忡忡地望著殿內。
三天前女君突然昏倒,直過了兩日才轉醒。滿宮的醫令醫丞也說不出個子醜寅卯,只猜測可能是勞形苦心太久所致。
女君有多操勞似霓再清楚不過,不僅是案牘勞形,一顆心更牽著滄州那邊……
可再勞累也不至於如此,連著昏迷兩日總該有個說法。
似霓當真是被嚇到了,又讓人去請了辜百藥來。
辜百藥答應了“培醫計劃”,離開山海苑後去了趟西雍州,日前才回,正要去專門為他而建的醫學院任教。
診斷之後,他少有的露出疑惑之色。
雖然最後他也說了女君的身體應當並無大恙,但這“應當”二字讓似霓仍不敢掉以輕心。
又看去一眼。
女君寢衣垂髮坐於棋枰前,對面空無一人——這種場景以往不是沒有過,但不知為何,總覺得今日的女君格外的……似霓也說不清,就覺得像是有無盡的孤獨縈繞在女君周身。
躊躇片刻,邁步入殿。
“女君怎就下榻了?這種耗心費神的事,等把身體養好——”
姜佛桑視線低垂,面龐白的毫無血色,唇色也極淡。臨窗而坐,日光照耀著,整個人像是透明的。
“無礙。”
“要不婢子去請國夫人來與女君對弈?陪女君說說話也好。”
柏夫人到南州不久便被尊奉為國夫人,位在王公之上,食湯沐邑。
姜佛桑搖頭:“不必,免阿母擔心。”
“那不然,不然就去犀遊苑走走,或、或是山海苑。”
執子的手停在半空,低垂的視線終於抬起看了她一眼。
似霓埋下頭。
過了一會兒,聽到子落楸枰的聲音。
還有無情無緒的一聲吩咐:“退下罷。”
似霓退到廊下站定,有些懊喪。
她知道女君心結所在,還在滄州監軍使送來的那份奏報上。
軍中本不設監軍使,是五公子自己跟女君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