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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回 試卷迎新年 好事蘊希望

“這下禍從天降!”但我正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我認真寫的文章咋就是耍幹部?這時張隊長很嚴厲的說:“林峰,我讓你寫文章,不是讓你抄文章。你說你這文章是從哪抄的?” 我一聽明白了,真是勝利在望了。這就是說我寫的文章出乎張隊長意料,是文章的水平超乎了他的形象。我心裡實實在在有了底,就一臉無辜:“報告,張隊長。我們集訓隊沒有‘片甲’報紙雜誌,有的就是《罪犯改造行為規範》,就是真的想抄一篇文章,除非真有本事獲得‘天書’,所以文章是我寫的。如您對文章有懷疑,第一可以詢問同號人員,第二可以調查一下現在正在這個監獄但不知在哪個隊里正服刑的董青,我就是以他為例寫的。”

張隊長臉上這才多雲轉晴:“如果不是抄襲,還真寫的有兩下子。我懷疑你抄也是有理由的,因為你在文裡行間把女人寫的過於詳細,這些描寫我只在社會的報刊雜誌上見過。你要明白這是監獄,這裡面有很多人是因犯強姦罪而來的。再加上他們多年沒聞過女人味,早已按捺不住那種原始的慾望。你這文章要讓他們看見都要晚上‘金莖幾點露珠懸’了,所以我要把你文章裡面的這些句子刪掉了。”我馬上迎合:“謝謝張隊長點撥,我只是寫到關鍵情節,為增加一點文采才故弄玄虛的。”

張隊長這時在辦公桌的一個竹子做成的黃色筆筒裡拿出一支紅藍鉛筆,把我寫的女人部分的那些文字劃掉。他示意我往監院中喊“流——氓”過來,我納悶,但是我想咋還有叫這個名字,沒有多想,就仰著脖子大喊:“流——氓,張隊長叫你!”。我這一嗓子出去,很真有一個“流——氓”,放下正在院裡和泥砌爐的鍁,拍打了一下手,揣著肚子上扣的那頂“鐵鍋”,但兩手沒有提起我於腰間跑步,而是吊著手前後互甩一路小跑,來到管教室窗前。我一看這個人就是上一次我看板報站在我身後的那個人。他過去後,張隊長把我寫的那幾頁紙給他,吩咐:“過年了,把牆上的兩塊板報全換了。”並吩咐他:“在結尾插個尾圖:寫上‘迎新年懺悔錄’字樣。”這時那個“流氓”又問,落款寫誰的供稿,張隊長看我一眼:“就寫‘集訓隊林峰’。”

那個“流——氓”忙著擦黑板,又忙著寫黑板,我也被張隊長滿意地“釋放”回到了集訓隊。我上來,急切地炫耀:“告訴大家一個好訊息,我們都不用蹲禁閉,可以在一塊過大年了。我的《檢查》也上了牆上的板報,不信大家看,那個叫流氓的正往上吵呢。”大家出來一看是真的,都懸了一天石頭落了地,又恢復了往日的說笑。

後來才知道這個“流——氓”其實叫劉猛,犯的是花案,看起來一個慈眉善目的老頭,咋就心裡那麼齷齪。他把黑板擦淨,開始抄寫我的那篇文章。這時一個滿手是泥,正磊爐子的犯人過來,撅著身子往劉猛的手上的文章看。一邊看 一邊問:“這次黑板上抄啥呢?”劉猛搬了個凳子,準備站上去寫:“一個集訓隊犯人寫的,就是我提過的那個‘真人’林峰寫的。”那個人馬上滿臉不高興,甚至有點咆哮:“啥?一個新‘囚’蛋子能會些啥?我寫了好多散文、詩歌之類的,都給了張隊長,他也不貓瞧貓瞧,選給我一個上個板報。我師範生還不抵他一個沒下隊的新犯?他能寫個球。”說話時在上頭也能看到他的鐵青的臉更加鐵青,右額角的青筋暴突,眼睛也是溜圓。劉猛置之不理,只管上去抄寫我的那篇文章。看來集訓隊的犯人寫的文章能在這個藏龍臥虎的教員中隊裡登上板報絕非易事。

劉猛抄寫完了,又把書稿給張隊長交去了。這時有集訓隊的犯人想看看上面我的檢查,才真正知道是一篇文章。

那些磊旋風爐子的犯人也湊過去看,有的雖是老師,但是帶數學的對文學不太懂,也不表態,有的看了也點頭贊成。只有那個人臉一隻鐵青。

晚上收了工,劇團的H縣過來的,一看我的文章上了黑板,都覺得臉上有光。吃過晚飯,那個叫馮琪的犯人“新生文工團”團長上來了,他是“二進宮”,對犯人中混改造的“道道”多些。他上來背個手,邁著八字步,就像針對幹部一般,上來兩個大眼先從我的頭到腳輪裡個遍,然後拉我出來,還是揹著手,然後嘴一努:“林峰啊,有兩個事我想給你說。”接著又十分神秘,把右手從背後抽出來,用中指指著我:“給我那支菸我才能說。”我好笑:“大團長,你級別也高呀,你也知道新犯人最缺的就是煙火,你這不是富人奪叫花子的口糧嗎?”馮琪說的不好意思只得從他的上衣袋裡掏出皺巴巴的農工煙盒,給了我一隻,他自己也點了一支。他又嘴努著:“林峰呀,你看我是個團長,但是家裡沒人來探監,就監獄給的八塊錢補助,恨不得掰成幾瓣花。上來給你說事,還倒貼煙一根,賠了夫人又折兵啊。”他好像也憋了好長時間了,大大地吸了一口。又把嘴努成圓圈,把煙吐成一個有一個圈出來,這才有些慢條斯理地說:“兩個事,一個是好事,一個是壞事,瞎說那個?”我笑了一下:“大團長啊,兩個事都不要說。對坐監的人來說除過回家,就不會有啥好事,也不會有壞事,這裡相對來說不會飛來橫禍的。”他又把嘴一努:“那我不說了,我下樓了,你別拉我啊。”“好的,再見,明天上來我讓你抽我的煙。”我知道他不會走,就故意說。正好合了他意:“我就知道,我這根菸不會白讓你抽,拿來。”他伸出手問我要煙。我只好拿出只有幾根的紅豆。他有點著,吸了一口,我沒幾根了,不敢抽了。他這才說:“看在老鄉面子上,我這是算出來的,只給你說,一定保密。”我應允了,他說:“第一說好事:你肯定留監了,肯定還是教員隊;第二才說壞事:教員隊裡有龍、虎、象、豹,也有鱉、蝦、魚、蟲,在監獄裡事‘水’最深的地方,要處處用腦子做事,時時提防他人給你挖好的土坑,一不小心就會陷下去。得操心裡。”他說到這,又扒在我的耳根上,小聲說:“你還沒下隊就鬧這麼大的動靜也好也不好,以後就看你在他們佈下的‘雷區’裡怎樣摸爬滾打了。”然後,他要眼睛盯著我,努著嘴:“聽我一席話,勝過十年書,切記切記。”說完,擺手走了。

他走後,我首先大喜,如果他說的沒錯,我真的能留監,對一個犯人來說,也是天大的喜事,最起碼我這個雙比女人還柔軟短小的手,不用幹體力活,安全也有保障,絕對是好事一樁。關於下哪個隊也不是馬上要考慮的,就是真下了犯人教員隊,“明箭一躲,暗箭難防”的事也都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