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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回 搶了別人飯碗 惹起眾犯怒懟

魏志強也走到窗前,和我看著那幾個犯人。他指著那幾個老犯人說:“你幾個你看見的都是老師,都是在外就從事老師職業的人,他們肚裡的墨水多。”說到這,魏志強搖搖頭,嘆口氣:“改造生活是平淡無奇的,對他們來說也是過慣了這樣平靜改造生活。他們萬萬沒想到你的到來打破了這種平靜,無論是誰都把你看成是一種不能融入的異類。”說到這裡,魏志強用那種似曾熟悉又忽然陌生的眼睛看著我:“就像動物世界裡的鏡頭,一群狼自由自在地在它的領地平平靜靜的生活著,他們可以有足夠了獵物充飢。等有一天,這群狼發現領地裡衝進一頭獅子。即便這頭獅子不予它們爭搶獵物,但足以引起狼群的整體驚慌和高度警惕。”

我看著魏志強講的離譜的故事,笑得前應後合:“魏大哥,你就編故事吧?這塊領地不是我願意來的,是一百個不情願給抓來的,哪有你說的那麼邪乎?再說我們都是犯人,都在服刑改造,我咋就成了獅子?”魏志強很認真的說:“林峰,你還不信?你在往院裡看!”還讓我看?我伸長脖子,院裡除了那幾個犯人以外,就是空蕩蕩,一無所有:“魏大哥,啥也沒有?”“沒有?你看牆上!”我看了看還是啥也沒有。魏志強習慣地指指我我,咧著嘴:“你也能裝啊,那黑板上是不是你的大作?”

現在我終於明白了:“啊,魏大哥那就不是一篇文章嗎,有啥大驚小怪的?”魏大哥還是指指我:“你啊你,就是那篇文章,就證明你侵犯了別人的領地,也搶了別人的飯碗!”“魏大哥,真的言重了,一篇文章很簡單的事,哪有那麼複雜啊。”魏大哥把牙一呲,“哎,哎,林峰,你還不信呢,老犯人恨不得吃了你。你是不知道能上黑板就能加分,這裡面道道可多哩。”魏志強說:“你過來,坐下,我們細說。”“好,好,好!悉聽尊便。你今天就好好說。”我也學著他的樣子指指他:“魏大哥,你不要說什麼狼啊獅啊的,我害怕,你別嚇的尿褲子。直接說兩點。第一,我咋搶了老犯人的飯碗?第二我咋就惹禍了?而且還是大禍!”魏大哥看我和他瞪眼睛覺得有趣,擺擺手:“你坐下,我慢慢給你嘮!”我這時發現那杯水都喝完了,主動拿來暖壺,給魏志強倒上水,也給我添上,茶杯裡的幾根茶葉好像極不情願的慢慢沉到水底,水開始有了些茶葉的顏色。

魏志強為了顯示他說話的重要性,臉上寫滿鄭重:“林峰,哥這可是吃虧吃出來的教訓和經驗,我不想在監獄這個江湖裡淹的半死,你小子初生牛犢不怕虎,關鍵是不知道這江湖水有多深,浪有多大。”魏大哥看看我是不是專心聽他說,為了證明他說的是千真萬確的,他清清嗓子,可能找到過去給學生上課的感覺:“我先給你說其一,就是你怎麼就搶了老犯人的飯碗。因為在監獄改造就得有稱號,才能減刑。首先是按每天改造分值計算,但出工掙得分值屬勞動基本分,而勞動基本分只能計表揚。要是記功或評審改造積極分子就得有專項分值,而專項分值就是寫稿件或參加專項活動所掙的獎勵分,如在L監獄報上發篇稿件就至少計1分,在省監獄報發一篇稿至少計2分,有了這些分值才能記功或年末評選改造積極分子。”我剛來似懂非懂,但聽魏志強說的意思這寫稿還用途挺多呢。魏志強看著我確實在聽就再往深得講吓去:“而這些老犯人想發篇稿子絕非易事,他們就把注意力集中在中隊的這兩塊黑板上。在每塊黑板上發一遍小稿獎勵專項分值0.5分,而你來的時候正是稱號評審關鍵時期,有的人正好就缺這專項分。”說到這,魏志強看著我,好像在笑,又好像是嘲笑,眼裡的目光琢磨不定,就像你在上課時聽不明白的時候就會看老師的眼睛,以此從他眼神裡找到答案,但往往是更加迷茫:“你這一來不打緊,一下佔了兩塊黑板,況切你沒下隊,是不計分的。”魏志強看著我,好像在他啟發下,讓我自己得出答案:“你不要分卻拿掉了老犯人很關鍵的1分,這不是明擺著你搶了老犯人的飯碗嗎?”

我辯解道:“也不是我搶,第一是張隊長讓我寫篇文章,是要看我的文采,對於我自己的是我不可能不認真,不賣力;第二,我只是向張隊長交了差而已,根本沒想到搶誰的飯碗;這第三嗎,就怨他們平時不努力,專項分值在於平時積累,哪能等大便了在挖茅坑?”

魏志強嘴角在笑,好像老師在斷定學生對老師的知識傳輸能懂多少:“再一個嗎,比搶飯碗更厲害的就是你千真萬確惹大禍了,嚴格的講就是大禍臨頭了!”說著話的時候,魏志強眼睛是低頭往上翻著看我的,他心裡想這話是不是能把我嚇得哆嗦,我知道在這高牆之內無論發生什麼,你驚恐都是無用的,魏志強說了起來:“說你惹大禍原因有三。第一,你的文采出眾!”“你等等,魏大哥,你這是逗誰玩呢,我這也能算文采出眾?你是大學中文系高材生,下面那些人有好些在外就是老師,就是像教我一樣上課的老師,他們才文采出眾,各個舞文弄墨樣樣精通,我不敢和別人一決高下,我就是我,一個愛寫寫畫畫的普通人,你這樣說我,實在令小弟汗顏啊。”我確實覺得他言過其詞。

魏大哥看著我有些滑稽:“我給你鼻子就上臉,你還真謙虛上了?我這是給你說事,就怨我個用詞不當,好嗎?”“好,那你說!”魏志強開始講他的論理:“過去教員裡也不是鐵板一塊,有各自為戰的,有老鄉盤團的,也有利益相互的。就像世界的北約盟國和俄羅斯,大格局已經形成,雖暗自較勁,但也相安無事。”魏志強可能說累了,喝了口水,捏捏口袋,找出煙來,仍給我一隻,他吸了一口;“你來後,過去看似平靜的一潭死水被打破,他們對付你這個異類,必然會去掉前嫌,擱置爭議,整體怒懟於你。因為不管是為了改造,還是為了分值,今後你都可能比他們要厲害的多。你走的快了,他們就會落後。”說到這,魏志強看了看我,意思是用目光想我傳送:“你小子,是不是禍惹大了?”

我聽著魏志強的推斷,有些好像真不是空穴來風,但我也不敢斷定全是對的,就一邊分析一邊說;“魏大哥,我覺得你說的有理,又好像沒理。”

魏大哥一聽,“啪”地站了起來:“你小子,我可是對你認真說的,也是替你小子擔心才提醒你的,你不要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啊。”我看著魏志強像小孩子似得,怕我反對他的話,但我還是要說:“魏大哥,你想想,我就是會寫幾篇文章而已,其他的也不如他們。再說這改造路上也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我要不來他們就不改造了?”

魏志強擺擺手:“去去去,林峰。我苦口婆心說那麼多,你就不好好想想。過去沒你在,他們都在改造路上吊兒郎當,顯不出誰好誰壞,也看不出誰快誰慢,自然心平氣和,你來了,幾篇文章一發,就跑在了他們前面,他們能放過你嗎?你再想想下面這些人有多少乾的都是花裡胡哨的齷齪事,但在裡面又自命不凡,那你不就成了他們的眼中釘了嗎?再說那個鄭維文還在小報編輯室,他不怕有一天你功高蓋主嗎?”

魏志強這麼一說我到真覺得禍在眼前,而且是禍不單行,我實實地靠在椅子背上,心裡就像一架懸在天空的直升飛機忽然失去控制直直往山谷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