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女兒一見妹妹蹲在地上哭,趕忙拿了一個大的蘋果給妹妹,這時二女兒還是兩手不停的甩動:“給我一個不要,我要好幾個!”大女兒這才給妹妹說:“太娃(小女兒想乳名),聽話。姐就撿了這幾個蘋果,姐也不吃。姐聽奶奶說能接見爸爸了。姐想明天請個假和奶奶去看爸爸。這些蘋果是拿給爸爸吃的。”小女兒一聽,馬上止住了哭聲,趕緊站了起來:“你說這是拿給爸爸吃的?”大女兒拿塊毛巾給小女兒擦淚:“是的。聽奶奶說,把在裡面吃的是窩頭。可苦哩,我們也沒錢,我就撿了些爛蘋果。”小女兒聽到這裡,趕緊說:“姐,我也不吃了,全給爸爸帶上,明天我也去,我也想爸爸了。”“可遠裡,我明天和奶奶早上早早跑著去。”大女兒說。小女兒說:“我也能跑,我也去!”
那天的天氣格外的晴朗。從家裡跑到看守所大概的兩個小時的路程。媽媽領著我的兩個女兒,跑的累了就在路邊歇歇。大概上午10點多,這老的老,小的小總算跑到了看書所:“林峰,接見!”隨著高牆上的大兵喊,我被帶出了看守所。我見到了我的兩個寶貝女兒。見了面我本來想抱抱她們,怎奈手銬加身。我只能一個手握一個女兒的手。這時大女兒把手裡的布兜用兩手分開,小女兒趕緊伸手進去給我拿出一個切過疤痕的蘋果,我張開嘴狠狠咬了一大口,蘋果是甜的,但我的心是苦的,嘴裡的蘋果咬碎了,我肚子裡的心也跟著碎了。隨後是媽媽和兩個女兒給我擦淚。再後來就是我們四人相擁著大哭,滾燙的淚水就如大浪滔天,我們的哭聲真是驚天動地。在旁邊監督的警察也跟著抹淚……
我一直想著我的寶貝女兒,也不知道她們現在好嗎?
臺上服刑人員的兩個女兒相繼走上選講臺講述了她們不同的故事,我因為只是想了我的女兒,所以不知道她們後來說的是什麼。接著是一個服刑人員的父親和一個服刑人員的哥哥都從不同角度闡述了親人對犯人的期盼和等待。但我的腦子裡只有女兒,還是什麼都沒聽到。
他們宣講完後,真的如鄭維文所說,過了幾天省監獄報就在頭版頭條的位置刊登了一條《關於舉辦“親人在呼喚,我該怎麼辦”徵文活動的通知》。“通知”上要求:對照親人的期盼,談認識、談感想,明確改造方向,提出自己該怎麼辦,該用什麼樣的行動回應親人的呼喚,內容必須樸實、真切;對獲獎的徵文除頒發榮譽證書外,還分別給予不同分值的獎勵。有了這個“通知”大家都紛紛拿起了手中的筆,都想顯示顯示自己的才華,並且得到誘人的改造分值。這時我想起了女兒給我送蘋果的故事,便把這個故事用記敘散文的形式寫了出來,標題我就直白的用了《女兒,別太想我》,還有先前寫好的那首《緊握住春的手》的詩,一同整整齊齊把稿紙疊好,只等著家人來接見,好寄往省監獄報社。反正我見每個教員都在寫,尤其是那個總是自命不凡的扈馳,他寫的是他老媽媽探監的故事,寫的時候可能是真情流露,他是哭著寫的。他寫好好到處展示給別人看,意在表現他真的才華出眾,只是別人不知道他是塊金子而已。
寫好兩個稿子後,教員依然吃了飯就出工,我和石寶依然還是憋在號裡。一晃就是三個星期,再有幾天就該接見了。要是家裡人來了問我給我安排的啥教員,我該咋說?所以我真的有些著急。但是石寶好像改造和他無關一樣。只要別人出工走了,他不是用眼睛觀天,就是跪在白浪的床上唸唸有詞。看來他是想等到觀音菩薩下凡“撈”他出去了。可我不能再等了,我不想這樣白白把服刑的日子矇混過去。怎麼辦呢?
這時,我想起了張隊長,可是張隊長這些天也沒進來查過監房,都是那個小幹部進來轉一圈就走了。到了晚上收了風,我躺在床上想著這個問題,現在下了隊,我不能在幹部上班的時候上到二樓的東角上觀望張隊長是否到來,因為你看幹部的時候,幹部也能看到你,那樣上跑下竄,是要挨批評的。也不能到管教視窗偷窺,要是偷窺別的幹部問我啥事反應?我也找不到合適的話來應對。我這時想起了魏志強。
第二天早上吃過飯,犯人們都還沒有出工,趁亂我溜到了二樓:“魏大哥好!”我推開了學習閱覽室的門,魏志強吃了飯剛上來,已經擺開了紙、墨、筆、硯,準備練字,他除過我到他這來,還有一個就是劇團的一個老頭,這個老頭是個盜竊犯,被判了個無期徒刑,現在已經服刑10年多了,這十年來,他的孩子都結了婚。因為他那地方貧窮,加上他的家在我們這個省的最東邊,距離也十分遠,所以也沒人來看過他,所以出工回來,或是星期天,他也拿個毛筆在這裡練字,除此之外,這個小廟裡就沒了其他的和尚。
反正我覺得魏志強真的能耐住寂寞的,或許是鄭維文把他陷害的怕了,很少見他和其他的犯人來往和交談。但他對我能敞開心扉,並給了我很多幫助。
他見我上來,趕緊抬起頭來,總是那麼微笑著:“林峰,咋想起你哥了,不是又有啥事讓我出主意吧?”我“哈哈”大笑:“魏大哥,你真猜對了一半,不是讓你出主意,是讓你辦件壞事?”“壞事?啥壞事,讓我打誰去?鄭維文?還是摔你證件的扈馳?”魏志強懷疑這兩個人整我。“都不是,再說,鄭維文現在還不到和我出招的時候。扈馳那個人摔了我的證件已經把他的氣出了。我也不至於和他計較。”我真的要讓他辦壞事,但也不知道咋說著合適,支支吾吾說不出來。魏志強急了:“說吧,只要真的能幫你,你魏大哥還是樂意的。”我這才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我是讓你當特務,給我搞一下火力偵查就是……比較危險!”
“偵查,偵查啥?這裡面還會有啥情況?”我這一說魏志強思摸著。我這才告訴他,讓他想個啥辦法站在二樓的東角上,看著張隊長來的時候告訴我。
魏志強笑著說:“這真的危險,你都怕批評,你大哥臉皮厚就不怕?”然後,他想了想:“我也估摸著你不能這樣老坐著了。這個忙我真的要幫。但得想個兩全之策。”他眼睛一翻一翻想著注意:“好了,我有辦法了。”他這時趕緊走出了學習閱覽室,向樓道的東角走去。我們從集訓隊下了隊,這時各個看守所又送來了好多判了刑的犯人。
魏志強過去,在東角的那個集訓號裡轉了一圈出來,臉上露出滿意地微笑:“林峰,哥這人稍微動了點腦子,就把你的事情解決了。”原來他給那個集訓號裡的號長說了,讓他派人站在鐵窗上往監院的路上瞭望,一旦看到張隊長來了,就通知他,然後他再通知我。這下我放心了,必須主動找張隊長了。
老犯人出了工,我直等魏志強的訊號。
“林峰!”一會真的魏志強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