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認得我，而且一語就道破了我的身份，說明他是認識我的，而且不是一般人。

我雖然不能說話，但是心裡卻好似在和他說：“不是我要來到這裡，而是你們指引我來到這裡，這一路我都受你們的指引。”

這個聲音沉默了一下，然後說：“為什麼你會說——你們？”

我聽了自己明顯愣了一下，的確，現在和我對話的明明只是一個人，但是我卻用了“你們”這個詞，不過很快我就說：“因為我覺得幕後之人並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而且不止一人。”

這個聲音說：“很牽強的解釋不是嗎？”

的確，這個解釋本來就是牽強的，而我卻無法直接回答他，甚至連我自己也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說。

我沉默了下來，然後我聽見這個聲音說：“我們繼續吧。”

接著我就感覺自己原本身處的絕對黑暗和絕對無聲環境瞬間變了，而我此時正站在老宅的北廂房裡，而門外卻是老爺子。

場景竟然再一次和記憶銜接了起來，回到了我從棺材裡醒來將要出來時候遇見老爺子在門口的場景。

而直到這個時候我才意識到，站在我跟前的根本不是老爺子，而是剛剛在和我說話的那個聲音。

察覺到這一點之後，我看著門外的老爺子說：“你究竟是誰？”

老爺子卻問我：“第一個真相你已經知道了，我與你並無血緣關係，你是我從福祿村墓穴裡帶出來的，而我真正的長孫此時就取代了你正被困在墓穴之中。”

這的確是老爺子的聲音，也是他設的局，只是我一直沒有徹底明白而已，而他說的這個長孫，也就是薛明顏本人。

我問他：“可是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老爺子說：“這不應該是一個問題，而應該是一個答案。”

我皺了一下眉頭，我看著眼前的這個人，是如此熟悉，卻又感覺如此陌生，我閉上眼睛說：“原來，從一開始，你就不是你。”

我的話語裡有兩重意思，第一重意思是我一直以為他是我的親爺爺，但是現在才發現，他與我並沒有任何關係，我僅僅只是他用了自己長孫替換出來的齊癸公而已，而另一個一直縈繞心頭的謎團也正是因為這件事而被揭開，所謂的化形從來就不是託生，而是蛻變，也就是說，從第一次化形開始，就是一次次的蛻變，蛻變成第二次化形，再到第三次……

直到現在的第十次。

化形，蛻變，進化！

這才是化形的真正用意，也就是說，每一次化形其實都是一次進化，就像蟬蛹化成蟬一樣才叫化形，所以直到第十次化形，其實已經完成了十次進化，而這第十次進化，似乎正是一個關鍵的時候，所以才進而引發了這麼多的事。

就連老爺子潛入福祿村的墓穴替換出來第九次化形的齊癸公，也是因為這第十次懷選哪個做準備。

第二重意思，則是我一直以為的老爺子，其實並不是老爺子，因為這個老爺子早就是無聲境的這個人的傀儡，而且這一切，都是無聲境的這個人操控老爺子的身體完成的。

這也是為什麼我認定我是被指引到達了無聲境的，因為他們願意我前去，也可以說，他們在等我。

只是一瞬間，我的思緒萬千，然後我回到眼前的情況，老爺子說：“同樣，從一開始，你也不是你，不是嗎？”

他借用我的話，卻更像是話裡有話，但是一時間我卻無法完全明白他話裡面的意思，因為很快我就聽見他說：“為了這一刻，我每天都在等你醒來，幾乎每一夜，我都會在這裡等你醒來。”

我說：“你應該知道我什麼時候會醒來才對，畢竟當初的二十一年蟬蟬蠱，是你給我吃下去的。”

老爺子只是說：“只是你本身就異於常人，就不能用常人之法揣摩，就像你現在，其實提前了五年醒過來，你自己知道嗎？”

這句話更像是石破天驚，而老爺子卻好似已經料到我會是什麼反應，接著我聽見他說：“那你醒來的這五年，你做了什麼，你自己知道嗎？”

我在聽見這句話的時候更是徹底愣住了，因為我萬萬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個事實，因為我從來就沒有往這方面去想過，現在他毫無忌諱地說了出來，反而卻讓我措手不及起來。

我只是重複了一句說：“我提前了五年醒過來？”

老爺子的聲音在我的耳邊迴響：“所以，這消失的五年裡，你做了什麼，你自己記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