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場的片尾曲也在歌頌大好時光，音符跳躍在空中，弄堂深處有人在唱著一首粵語歌。

梅探雪立刻給出判斷：“這個空間在迷惑我們。”

葉枝也是這麼想的。

她再度揮起劍，劍尖在虛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斬向那排玻璃。

咔嚓嚓！

玻璃發出一聲尖銳的爆鳴，碎片飛濺，在空間中肆意飄舞。

——泡沫一破，什麼都沒了。

——都沒了。

梅探雪身上纏繞的白絲又少了些。

葉枝喘氣稍作歇息，還沒休息好，她們就又開始下墜了。

場景變成一間空曠的屋子。

房間內座位一排排延展開來，上方懸浮著巨大的t眼睛，眼睛是血紅色的，盯著每個奮筆疾書的傀儡小人。

“考場？”葉枝瞪大眼睛。

梅探雪微微眯起眼睛，顯然也很驚詫。

嘩啦啦。

千萬試卷從電子屏飛下，上面的字句不斷變化，文字似乎在試圖逃跑。

有些字母長出四隻腿，蜘蛛一樣在電子試捲上爬動，而另一些數字則像被遺棄的玩具，在空中漫無目的地飄浮。

——改變命運的機會。

——今年考公人數已突破1890萬。

——186頁申論筆記，照著背就完了。

深淵的聲音突然變得鬥志昂揚起來，與先前絕望的基調形成反差。

空氣開始粘稠，思維開始遲鈍。

一滴紅墨水從天邊墜下，吞噬字句間的空白，傀儡小人們再也找不到出口。

——加強宣傳引導，堅持問題導向。對調研物件事先有全面的整體把握，建立考核評價的標準體程。

——如果沒有躺贏的命，那就要站起來奔跑。

數字和圖形沒有規律，隨意變動，亂糟糟笑成一團，一排身著西裝的人掛著傀儡的微笑。

——低頭是題海，抬頭是前途。

——你背不下來的書，總有人能背下來。

——考上了，你這輩子就有了。

死去的記憶突然複活。

葉枝幻視她的原世界，經濟形勢最差的那幾年，無數人也是這樣耗幹身體的。

難道不管在哪個世界，都是這樣一團糟嗎？

——很抱歉，我們還是決定錄用他，他爸是周處長的人。

燈光瞬間滅了。

葉枝察覺到情緒的變化，立刻抬起劍，把梅探雪護在身後。

欠款和催債條接踵而來，一個個惡魔正停不下獰笑，像是追逐獵物的群狼，牙齒銳利，力道無情。

——交房租，交房租。

——加班，加班。

空間布滿電子光斑，透明的鬼影閃爍不定，發出刺耳的嗡鳴聲。

它們化作一隻只蒼白的海鷗，張開血盆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