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求生 她們都想讓她活著

葉枝回到俱樂部前臺。

鼻尖依舊充滿發黴的潮濕氣息, 像是一場從未真正降臨過的暴雨。

鞋底踏上的地板嘎吱作響，牆紙四角起泡，沿著花紋裂開, 半明半暗的陰影裡, 舊時代劇院的頂燈燈光搖曳。

o先生那身白色西服過於一塵不染, 更加襯托出一切的虛假。

不僅是賭局與輸贏, 甚至連人們的慾望、痛苦、歡笑，都是假象構造的泡影。

o先生摘下白色禮帽, 傾身行禮, 弧度比以往都要誇張, 彷彿迎接一位死裡逃生的英雄。

“恭迎英雄，”他的機械合成音毫無感情，“花小姐已成功退出俱樂部。”

葉枝只是淡淡地說：“跟我沒關系。”

“你為了助力她退出俱樂部, 故意輸給她兩千積點。”

葉枝搖頭否認：“沒有，她很厲害。”

o先生不緊不慢地戴回禮帽, 鳥嘴竟作出怪異的微笑狀：“這是因果，葉小姐不用嘴硬。”

這個地方, 總是在講因果。

罪域天階哪裡是俱樂部, 分明是個神廟, 每一場賭局都是祭祀。

葉枝冷冷道：“你是個騙子。”

雖然她知道, 這句話說出來也無濟於事。

這世界, 每一分每一秒，都有無數人上當受騙, 或是被家人的白色謊言騙、或是被簡單的電詐資訊騙。

“我從沒騙過人。”o先生毫無波瀾。

葉枝注視著他：“只是我們沒問。”

o先生也注視著她：“沒錯。”

葉枝不在乎了，她也沒法在乎，她沒法救所有人。

當下重要的是，她要用最後的積點兌換一些東西。

她沒有再反駁, 只是直截了當地問：“剩下的積點呢？都換成錢嗎？”

葉枝說：“我要兌換積點。”

“可以，請問您需要兌換什麼願望？”o先生無縫切換成了小賣部老闆。

葉枝抬頭望向天花板，藏在陰影裡的模糊，讓她最先想起了那件事。

“我要治好劉阿婆的白內障。”

掃描聲嗡嗡作響。

o先生的眼睛發出幽深的光，資料流在雙眼中閃爍，像時間在湖琥珀裡折射的倒影。

“六千。”

短短的數字，短短的聲音。

像一枚落在地上的七面骰。

緊接著，o先生的聲音再度幽幽傳來：“人老了，本就該有白內障。”

葉枝皺眉：“你什麼意思？”

o先生解釋：“她所剩的時間不多了。最後的日子有沒有白內障，基本沒有分別。”

“怎麼會沒分別呢，”葉枝內心一顫，“對於這個世界沒分別，但對劉阿婆有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