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枝抬頭,夜晚的霓虹燈太亮太亮,她再也沒看到過星星。
現在她明白了,她此生也再看不到星星了。
世界上所有人都在忍受,她也在忍受。
所以她以為,她可以永遠這樣平靜的生活下去,直到葬身於最後的異國他鄉。
如果雞蛋灌餅沒有罪過的話。
文阿朵靠賣雞蛋灌餅為生,大家都喜歡文阿朵的雞蛋灌餅。
她的攤子在夜市盡頭,離永德小區最近,很小,食客買完後,就在站在路邊就著街燈的光亮吃餅。
文阿朵總是笑眯眯的,戴著亮閃閃的塑膠手套,動作麻利地t打蛋、攤餅、撒蔥花,再刷上一層秘製醬料。
雞蛋灌餅的香味飄得老遠,街坊鄰居都愛來買她的餅。
有人問過她醬料的配方,她毫不遮掩,直接跟人家講。
當然了,只有她親手配出來的才是那個味,葉枝也偷偷複刻過,總差了那麼點意思。
文阿朵站在永德小區的巷口,握著油膩的鐵鏟,鍋裡的油滋滋作響。
任科技如何發展,總會有人用最原始的平底鍋,與最原始的醬料。
葉枝買雞蛋灌餅的次數越發頻繁。
維持平凡的生活,需要小確幸的支援。
有時候,她還會給整個警衛司帶餅,拎三十多個上班。
一來,她想支援好鄰居的生意。
二來,原始的雞蛋灌餅能夠給她安全感,讓她恍惚間回到原來那個世界。
三月的最後一天,春風終於拂面,葉枝下班後空著肚子,又打算來光顧文阿朵的聲音。
誰能拒絕雞蛋灌餅呢?
然而還沒走出夜市,兩側停著的執法車輛便預示著大事不妙。
城管來了?
還好,文阿朵有營業執照,也有衛生證,不怕城管查。
“不可能的呀!”文阿朵的聲音在嘈雜中飄出,“我不可能有衛生問題!”
葉枝倏然警覺,快速擠過看熱鬧的人群。
只見一群穿著制服的人站在那裡,面無表情,將文阿朵的灌餅攤團團圍住。
領頭的是個中年男人,肚子微微凸起,胳膊上掛著個很刺眼的紅袖章。
他走到文阿朵的攤子前,低頭看看桶裡的油,又瞥了一眼她手裡的鏟子。
城管說:“有人舉報你的雞蛋灌餅不衛生,吃完拉肚子。”
文阿朵愣住,臉漲得通紅:“我……我每次都戴手套!我的餅幹幹淨淨,怎麼會讓人拉肚子?”
“是嗎?”城管頭子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側頭看向人群。
人群中,只見大風哥晃晃悠悠地走出來,他叼著資料快感煙,笑得吊兒郎當。
葉枝暗暗一驚。
大風哥是隔壁小區的混混,是個無業遊民,平時最愛佔小販的便宜,吃白食,找茬鬧事,先前也和葉枝鬧過不少矛盾。
文阿朵張大嘴,咬牙切齒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