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草原各部落的實力確實要比胡羯國的力量要強上幾分,這次他們戰勝胡羯國所用的方法很兒戲,甚至於他們自己都很難接受,但是這也恰恰地說明了之後次戰鬥的勝利是出奇致勝(因為連他們都不知道,更別說那些細作和敵國的人了)。
他們知道皇帝是老了,想要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幫子孫解決一些身後的問題。所以他們竟然不在考慮是誰上位次輔和首輔的事,而是開始討論起有關對被北境的看法。
雖說大臨的北軍和東北軍一直都是駐紮在一起的。(大臨九軍中的西軍歸於西北軍一同管理而東軍分散於東北軍和東南軍管理,為了方便稱呼,只提西北軍和東北軍)但是東北軍其實比北軍對草原各部落的威脅更大。
因為北軍所對的是一望無際的草原,而東北軍卻可以依據東北的有利地形進而阻擋草原各部的進攻,而不是像北軍那樣直面草原的敵人。
所以每年北軍的損耗差不多是東北軍的二倍。他們知道這次戰鬥沒有辦法阻止,可還是有人開始在朝堂之上對皇帝勸諫,只是皇帝卻對這件事置若罔聞。好像沒有聽見一般,甚至於連他們對於次輔和三輔的推薦也是留中不發。
他們開始推測這場戰可能會在年後打起。可是天有不測風雲,十月十二日從北部的天寧關傳來了訊息,是有關草原烏倫爾部的訊息,十月十日有一隻騎兵小隊在邊境消失,隨後他們要求天寧關守將開門讓他們進城檢查。天寧守將拒絕了他們的請求,夜裡細作開啟城門。卻不料被靖天司的人員發現,隨即天寧關守將將烏倫爾部全滅。草原聯盟的大汗也可素可汗對大臨宣戰。
當這則訊息傳到大臨朝堂上時滿堂的譁然。文官們驚詫於烏倫爾部的狡詐和天寧關守將的狠辣。武官們則是誠心地佩服這位仁兄,甚至於開始稱讚東北軍的主將起來。
只有皇帝一臉複雜,因為只有他和少數幾人才知道他身後的這人,其實就是那位靖天司之主。皇帝問道:“那守將是你們靖天司的人?”
黑衣人臉上頭一次出現無奈的神情,他說道:“回稟陛下,不是。他的正妻是我們靖天司的人。”
“那這是你指揮的嗎?”
“回稟陛下。不是的。”黑衣人回答,隨後他又補充了一句說:“臣的那位手下只是提醒了她丈夫可能會有細作在城中,並且說了一句若是奴家抓到他們,必定會殺了他們全家。城臣想應是在說那些細作,卻不料被那守將聽成了滅族。那人,臣該如何處理?”
皇帝點了點頭,說:“朕沒有想責罰她的意思。你不用太擔心,朕只是好奇誰會想到滅戶這種手段?沒想到是個女子。最毒婦人心啊。”
“陛下。臣有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皇帝轉過身正臉看向黑衣人說:“但說無妨。”
“陛下。那女子是盧陽遺民。”
皇帝臉色複雜。黑衣人將腦袋抵在地上,說道:“陛下息怒。”隨後他聽見皇帝長嘆了一口氣,說道:“朕沒事。但你有事。”
“請陛下責罰。”
“不是責罰你。是有事想託於你。朕知道你也是盧陽出來的孩子,所以朕才會告訴你這件事。朕希望你能永遠守護著大臨皇室,讓朕的子孫後代都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不要忘了盧陽之恥。”皇帝走到黑衣人面前,繼續說道:“你起來吧。你的身子又沒怎麼好。以後再有事不要自己親自上手,你這孩子不知道輕重。還有就是以後多穿白衣服,你這個身份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身份。”
“謝陛下。”
皇帝示意黑衣人跟在自己身後,兩人走了一段距離後,皇帝說道:“沈均。你說,大臨有沒有一統四海的那一天?”
“回稟陛下。會有的。”
皇帝點了點頭,說:“朕也希望會有這麼一天。只是朕已經老了,怕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陛下正值壯年,怎麼……”
“不要說了。說了朕也不會信的。朕的身體朕還是知道的。朕只是想和你說點事。你知道韓尚書為什麼會當著戶部眾人的面直接說統計北軍和東北軍的事嗎?他老了。他在那場仗打完後就已經想要致仕了。只不過朕沒同意。而所謂他被朕趕出去後生氣,也不過是他請辭被朕拒絕罷了。他已經幹了快十五年的戶部尚書。他比朕還要年輕兩歲,可是卻看起來有七十歲的樣子了。他是真的該休息了。朕也想休息。”皇帝看了一眼沈均,笑著繼續說道:“你怕什麼?朕又不是在託孤。”
沈均說道:“陛下。這事與臣說可能不合適。”
“你且聽著。但是老高不會退,他還有自己想做的大事沒做,他說他不會讓我知道的。他一定是想等到朕死了的那一天才會準備施行的。那一定是一件會令你們所有人都震驚的事。就留給你們驗證吧。反正朕看不到,朕也不擔心。”皇帝像一個狡黠的孩子一樣笑了起來。然後他繼續說道:“太子那孩子身體不好,脾性還不好。你以後一定要注意和他相處之道。雖然他比你要大,但是你完全可以管教他,你就說是朕告訴你的。他老子的話他一定會聽的。”
沈均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心想“這還不是託孤?”皇帝又繼續說道:“阿桓。朕有一件事要和你說。錢俊應該和你講過了。但他不知道這是我要對你講的,只是對他閒時說你以後會對大臨失望的。阿桓,朕請你不要對大臨失望。我大致能猜得出老高的佈局,只是不能和你說。你要明白。”
“臣一定不會負陛下所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