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小人。”刁明誠絲毫不隱藏自己的偏見。
只是說完,他又喃喃道:“辛利和我,若說院首曾經的學生的話,勢必也得有袁漢和朱明朗,還有賀逸明啊。”
辛利就算了,袁漢是個老實耿直的性子,想必也會答應,朱明朗猜不出,倒是賀逸明那邊若是答應了,聯名上奏這事才算成了一半,自己不過是個半大的籌碼。
“有信,當年你從寶封過來靖安,大子兒沒有一個的窮學生,不過是一篇文章打動了唐院首,讓你家吃家住的在他那裡讀書。”張氏遊弋道,“即便已經四五年沒有和院首聯絡了,但昔日雪中送炭的情誼在,不如你也答應了吧。”
“這不是雪中送炭的事啊。”刁明誠為難道,“否則當時宋端上門,我也不會稱病推拒。”
“怎麼?”
張氏略有不快的說道:“怎麼就不是雪中送炭的事了,唐院首過身了,但是尤氏夫人還在,說起來也算是你的師孃了,如今生死危難之際,你不上前卻還要縮,豈非做了那忘恩負義的小人了,叫別人怎麼看你。”
“那可是牽連高穎的罪行,你知道聖人震怒下來,要禍及多少無辜之人嗎。”刁明誠不知道怎麼和髮妻解釋自己的難處,“我現在正因為曾經和院首的關係,避險還來不及,你居然讓我去送死。”
“那曾經的師生之情你就全然不顧了嗎?”
張氏這樣說,酒氣也少了些,不知道是不是被怒火蒸發掉了。
如此說來,刁明誠不說話了。
人心都是肉長的,更何況正如張氏所說,雪中送炭難得,這份恩情在他入仕之後也始終沒有報答,畢竟唐恆從來不收孝敬,也和做了官的學生保持著距離。
“辛利那樣的人都同意署名了,你難道比他還見利忘義嗎?”張氏不肯放棄,或許是因為宋端,也或許是因為俠肝義膽的脾性,“跟何況,聖人不是還沒決斷嗎?那尤氏夫人還在大理寺牢中關著呢,你怕什麼啊?”
刁明誠有些頭疼,不知道是不是被張氏吐出來的酒氣燻得,連連擺手說道:“罷了罷了,婦人短見,我不與你論這個長短高低,朝堂上的事情你怎會懂得。”
張氏哼了一聲,卷著被子往裡去,不快道:“是,我頭髮長見識短,不懂得你所謂的為官之道,我只知道知恩圖報才是君子之為,你如今連個小人也不如。”
刁明誠連連嘖嘴,嘆了口氣,往回扯了扯被子,無奈道:“夫人……你倒是給我一面被子啊,你這都捲走了,讓我睡什麼啊?”
“我給了你被子,到時候天寒地凍,還不是自己保暖不顧旁人。”
張氏還在那裡指桑罵槐:“虧得我還挺喜歡宋端,跟她喝了那麼多酒,言之鑿鑿的拍著胸脯保證,定會勸得你聯名,這下子在陳蘭面前把臉都丟盡了。”
“那是你自作主張,以後你還是不要出去喝酒了。”
刁明誠拍了拍張氏的肩膀:“還不快讓些被子給我。”
“凍著吧你。”
張氏忿忿道。
刁明誠無可奈何,只得把身子湊過去,掀開那一角被子往裡擠,一邊擠一邊嘟嘟囔囔的說道:“真是素日欺霸我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