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來道。
崔秉直應聲,手伏在門上,可是忍不住回頭說道:“郎君,西坊那邊……”頓了頓,“三殿下可是回去了?”
“還沒。”
沒想到韓來回了他的問題:“還在西坊陪著尤氏夫人。”
“那郎君這是?”
崔秉直膽子大了一些:“可是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韓來把手墊下下巴處,眼睛盯著案面:“不知道,還有四個時辰就要行刑了,宮裡還是沒有訊息,西坊有元白在就行了。”
“聖人可是不認聯名了。”崔秉直連連嘆氣,“可嘆唐院首殫精竭慮,卻還是保不下唐家族人啊。”
韓來抬頭,見崔秉直憂心忡忡的樣子,突然道:“你坐吧。”
崔秉直抬頭怔了怔,韓來還從未對他如此客氣,點頭坐在一旁,見他面色凝重,再次出言道:“郎君,說句冒犯的話,您此刻回來也好,總要有人坐鎮遙監殿,況且不顧父輩討伐高穎之事,舍性為唐恆求情之舉,三殿下去做已經有違人倫了,老將軍可是勤王的功臣啊。”
“我知道。”
韓來難得的沒有駁他,而是一反常態如小輩般點了點頭。
崔秉直受寵若驚,卻並沒有得寸進尺,在這裡坐著也不是回事,就起身道:“郎君折騰了一天,想必腹內空空,微臣去給您找些吃食過來墊吧幾口,只怕……”再次嘆氣,“這夜還長著呢。”
“師父師父。”
左內監正伴在鑾駕一側,聖人這是要往太后的九華宮去,聞聲回頭是個小內監,正是自己的徒弟寶華。
他跑的太急,一腦門的汗。
“小兔崽子,火急火燎的出什麼事了?”
左內監慢下腳步,看了一眼皇輦上的聖人。
寶華皺眉道:“是嘉巒殿那邊,固陽公主帶著游龍衛出宮去了,看樣子是往四門館的方向去了,師父您看……”
左內監忙讓他噤聲,隨即道:“你看住了四門館那邊,也別和別人說,自己先知道就行了。”
他攆走寶華,緊趕慢趕的回去皇輦旁,沒有立刻和聖人說,誰知那人開口先問:“怎麼了?”
左內監只得如實告知:“是固陽公主。”
聖人似乎是意料之中:“元意怎麼了?”
“公主她帶著游龍衛去四門館了。”左內監說著,又補充了一句,“陛下,張尚書還在那裡,公主這樣胡鬧,可要攔一下。”
“不必。”
聖人抬頭,左內監忙叫皇輦停下。
“由著這丫頭去吧。”聖人想了想,“去清光臺。”
“陛下要去看張美人的話,那太后娘娘那邊?”
“聽完一曲再去也不遲。”
“是。”
左內監揚聲道:“擺駕清光臺——”
“哎哎哎,你們瞧,那尤氏夫人是不是要不行了?”
西坊的街頭巷尾被圍的水洩不通,本來殺人砍頭沒什麼好看,就算是尤氏這樣的身份,也不至於讓大家這樣積極。
可是川王和匡王在這裡可就不一樣了。
這才是真正的大熱鬧。
“這人也好大歲數了,那大理寺牢是什麼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在那裡頭呆上幾天,什麼好人不都得熬完了。”
“這到底殺不殺啊,這都快子時了,再等一會兒天亮了。”
“是啊,這夜深了好冷啊。”
“怎麼著?人家不死,你還盼著人家死?”
“你這叫什麼話,我何曾是這個意思,不過是覺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