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婕妤怎麼會有孕?”
宋端得知了訊息,不遠處涼棚下的皇后也自然知道了,不過身為六宮之主,穩坐鳳椅多年,她並沒有露出什麼其他的表情,看不出來高興也沒有失落,只是平靜的點了下頭。
倒是一旁的固陽公主突然來了精神,臉色一喜,這麼說來,父皇又有孩子了,若是個男嬰的話……
半年內失去了兩位皇子,倘若沈婕妤是個有福氣的,一朝得男,這個孩子勢必要交給皇后撫養,便又有了嫡出的身份,這空蕩的北東宮便會再度迎來他的第三個主人。
即便不是男子,就算是個公主,也是皇族興旺之象,所以沈婕妤這一胎至關重要,固陽公主看了一眼宋端,露出久違的笑容。
宋端倒是多看了一眼皇后,瞭然她的冷漠,自己的親生骨肉已經失去了,那誰再坐皇位又有什麼要緊的呢,心已經死了。
“是。”
程聽接過固陽公主的話茬,但是臉色不太好,說道:“聽太醫署的人說是見了紅,這才得知自己有了身孕,這個孩子……”
一聽說這個孩子怕有閃失,固陽公主臉色一白,下意識的起身隨後看了一眼皇后,急切道:“母后,咱們快去看看吧。”
皇后本意是想拒絕,但這裡人多眼雜,身為國母卻對後宮妃嬪不聞不問也不太好,便答應了下來,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回宮去。
不遠處,那些還在玩鬧的女眷們瞧這架勢,都狐疑的停了下來,也不敢大聲,只交頭接耳的討論著。
“這些人怎麼走了啊?”
“是啊,這可是給皇后辦置的馬球塞,這正主都走了,咱們還在這裡幹什麼啊。”
“是不是宮裡出了什麼事啊,連宋女史她們都回去了。”
“不知道。”
她們搖了搖頭,有人輕聲道:“哎?我剛才看到曹琦和宋女史在一起說話來著。”
“曹琦?”
另外一人瞥眼過去,還沒有瞧見那人,前者特地伸手指了一下她才發現了曹琦的存在,詫異的用帕子捂了捂嘴,冷哼著唏噓道:“怪哉怪哉,今天這日頭怕是從西邊出來的吧,這曹琦今天是來奔喪的吧。”
她說完,忍不住偷笑起來,後者連忙皺眉道:“胡言亂語什麼,今天可是來拜見皇后娘娘的。”
那人意識到自己失言,臉色登時慘白,好在只有她一個人聽到,又是自己的宗親,剛才的話要是被外人知道就慘了,這足矣連坐罪的事情,宗親只要長了腦子,就會幫自己隱瞞的。
“是妹妹失言了。”
她連忙道。
那人也沒有多說,只是道:“不過今日曹琦的確奇怪,這素日像是個花朵成精一樣,難得這麼樸素。”
“看來是落了配的鳳凰不如己。”一旁又有人插嘴道,“曹家現在不如從前了,沒了曹家的曹琦,什麼都不是,想起從前她在咱們面前那趾高氣昂的樣子,沒想到也有今天,真是痛快。”
“不如,我們去問問,出了什麼事?”
“和曹琦說話?”
“算了吧,我怕招病。”
“哈哈哈——”
聽到她們那一哄而起的笑聲,不遠處的曹琦聞聲看了過去,那一堆庸脂俗粉加在一起都不如宋端的三分姿色,更別說和自己相較了,她眼中的凌厲投射過去,惹得那些人回頭來看。
其中有的高高揚起下巴,覺得自己現在不再低人一等,也不必再躲著曹琦了,可是幾秒鐘下去,便覺得手腳發軟,彆扭的轉過頭。
狐媚,那人心裡暗罵了一聲。
曹琦懶得浪費時間,眼下沈婕妤突然冒出來的那個孩子才是最要緊的,不過好在這件事情不用她出手,有比自己還著急除掉的人。
“端午姐姐。”
一行人快到清涼殿的外頭的時候,程聽忽然拉住宋端的手,很小聲的對她說了一句:“沈婕妤的孩子保不住了。”
宋端一愣,下意識的停住了腳步,她們和固陽公主一行人拉開了不小的距離,看著那些人進了院中,宋端才皺眉說道:“剛才慌慌張張的沒來得及細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程聽看了看裡頭,又看了看宋端,這才嘆了口氣,說道:“方才午後時分,太醫署那邊來人來了沈婕妤這裡,聽說是那人流了好多的血,怕是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要先辦喪事了。”
“可是太醫署的人不是每天都會來給各種妃嬪請脈嗎?”宋端思忖著摸了摸下巴,“既然已經兩個多月了,早就應該……”
話說一半,她住了口,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看了一眼程聽,那人見她欲言又止也沒有多問,只是道:“姐姐,還是先進去吧,咱們可是和皇后娘娘一起來的,半路人不見了,會被問的。”
宋端點頭,兩人剛一進院,就聽殿裡面傳來聖人的滔天怒吼,還伴隨著碗盤碎裂的動靜,嚇得程聽一把攥住宋端的胳膊,說道:“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