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追得你好苦……那時候你不要那麼矜持多好。”
雲兒搖搖頭,“那時候我覺得恐懼。”
“恐懼?”
“我周圍有不少情侶因為分居兩國分手了。我親眼見過一個女留學生自殺,因為男友回國後向她提出了分手。而且那時候,我想畢業後留在德國工作,所以我害怕。”
“現在我的吸引力終於大過了德國的吸引力。”
“你知道嗎?那天跟你在展會上偶遇後,我已經不知道為你哭過多少次了。感動,遺憾,後悔,失而復得的喜悅。”
“天吶,我的吸引力竟然如此之大了!”
“前幾天我覺得,我要是不馬上見到你,我怕自己會像林黛玉那樣淚盡而亡。我要馬上來到你身邊,我要做你身上的那塊玉,心動你的心動。”
“剛才和你接吻的時候,我心動得非常厲害。”
“我也是。”
“現在我也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哦,快告訴我。”
“你剛才用‘靈魂家族’這個詞......事實上,就是在我們相識的那一天,我就覺得你是我的靈魂伴侶。而且……也是我前幾天才想到的,這件事真是非常神奇。”
“什麼事?”
“那一刻,我一下就愛上了你,是因為一瓶水。那一刻,我一下就不再愛前女友,也是因為一瓶水。”
“一瓶水?”
“我們相識那天,我們在法蘭克福機場吃飯,你為了幫一箇中國大媽買一瓶水,跟餐廳的德國女店員吵架。你吵架的時候,你拍桌子的時候,我覺得你好可愛好美麗,一下子就愛上你了。後來,從我們分手到再次相遇的這兩年多時間,我只談過一次短暫的戀愛。我和她一起跟著車隊穿越沙漠,結果在沙漠裡出現了飲用水短缺,一個人一天只能喝一瓶水,誰知道我前女友偷偷拿了別人的水,被我發現了。我非常失望,跟她提出了分手,然後沒過多久,我竟然就遇到了你。”
“可見我們就應該在一起。”
“好像冥冥之中有一個力量,在安排這一切。”
雲兒沉默了一會兒,說:“每個人都是一個劇本,編好的劇本,把這麼多人的劇本湊在一起,才湊成了這個世界。”
方自歸意味深長地說:“你和我的劇本,好像也湊得太精妙了。”
移動的風景變亮了,汽車從郊區駛入了城市。路邊的幾座樓房被燈光鑲了個金邊,樓頂的霓虹燈閃爍著藍瑩瑩的光芒。路上的車子擁擠了起來,匯成了一股慢慢流淌的燈光洪流。
雲兒說浦東聯洋有一家非常好吃的泰國菜餐廳,執拗地要請方自歸吃飯,說她家在浦東,所以應該她請客。方自歸覺得讓雲兒請客簡直是個笑話,但方自歸還是在誰請客這個辯題的辯論上,輸給了雲兒。
在餐廳裡點好了菜,雲兒看著窗外說:“每年到了年底,我都會回憶一下過去,就覺得自己的心異常平靜。”
方自歸笑道:“做一下年終總結嗎?”
雲兒表情沉靜地說:“我很懷念我在德國上大學的第一個冬天。下的厚厚的一層雪,踩在腳下‘吱吱’作響,周圍一片安寧,靜靜地下雪,沒有任何嘈雜聲,只有我與我的那一份孤獨。但是這以後,厄運就開始了。”
方自歸收斂了笑容,“厄運?你經歷過什麼,要用這麼沉重的一個詞。”
“覺得那個時候的自己真傻。”
方自歸沉默著,有些擔心地看著雲兒。
“那個冬天過後,為了不讓自己孤獨,我就索性找了箇中國男生陪自己,我們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多。”
方自歸心裡一沉,想起應輝是信誓旦旦地做過擔保,中國女留學生到了德國,一定會找個男人同居。看來……連特立獨行的雲兒也不能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