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我突然醒了過來,覺得如果再這樣下去,真正的自己會被這個男人磨沒有的。他情緒不好時,甚至會辱罵我虐待我,我最後下定決心跟他分手了。”
方自歸突然想起來,自己第一次見到雲兒時,她臉上掛著朗朗的微笑,可是當自己與她在杜塞重逢時,她看起來是一種憂鬱的氣質,後來在跟她的QQ聊天中,覺得雲兒有時候非常熱烈,有時候又非常憂鬱,甚至有時候非常悲傷。
“後來,我遇見了你,可是我覺得你太遙遠了,當我開始和一個身邊的德國人談戀愛時,我只好跟你說分手了。”
方自歸只覺得一盆冷水澆了下來。
“媽媽一直反對我交外國男朋友,可那時候的我太自以為是,我沒有聽媽媽的話。”
方自歸忍不住說:“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找了一個德國人取代我?”
“我不是告訴你了嗎?”
“你什麼時候告訴過我?”
“我寫給你的最後一封電子郵件上,把原委都說了啊。”
方自歸這才想起來,收到那封雲兒的分手信,自己只看了前幾句,就因為失望至極,把那封電子郵件給刪掉了。
“雲兒……你和那個德國人住在一起?”
“嗯。”
“我去德國看你,你不是和艾倫住在一起嗎?”
“那時候和在德國第一個男友已經結束了,和在德國的第二個男友還沒有開始。”
“後來艾倫搬走了,那個德國人住進來?”
“不,是我搬走了。我住到男友家裡,和他父母住在一起。其實我和他父母相處還不錯,他父母都挺喜歡我的,只是我不喜歡他了,更談不上愛他了。”
“也就是說,你大學沒畢業,就住到你的德國男友家了?”
“嗯。可惜他只是喜歡我,而不愛我。他長得很帥,但沒有上進心,不愛運動,屬於一個宅男,也許還不夠成熟,我就跟他分手了。後來我到了杜塞,又交了一個德國男友。”
此時,方自歸覺得是一桶冰水從頭到腳澆了下來。
“誰知道,這是一場更大的厄運。因為生活習慣和文化的差異,後來我們吃飯也吃不到一起,看電視也看不到一起,娛樂也娛樂不到一起,只是睡覺睡在一起。他只喜歡打遊戲,他只需要我的肉體,他不需要我的靈魂,我們漸漸變得無話可說,我漸漸都對他沒有了任何慾望。”
冬陰功湯和蟹肉粉絲端上來了,可是剛才已經感到餓了的方自歸,此時已經毫無胃口。
“我意識到,我必須要犧牲我的文化才能和一個德國人一起長期生活,可是我不願意。然後,我就遭到了他的冷暴力。他回到家就打遊戲,他和我不說話,我在家裡好像是個可有可無的沒有思想的存在。冷暴力雖然沒有肉眼可見的傷口,可是被傷害的心一直在慢慢地流血,這樣一種關係,逐漸變成一場漫長的凌遲。”
方自歸覺得心裡非常難受,好像自己也是個被凌遲的物件。
“爸爸媽媽來杜塞看我,我們住的房子明明有一個空房間,可他要我爸爸媽媽住在酒店裡。他們德國人覺得就應該這樣。然後,我跟他分手了。然後,我抑鬱了。有段時間,我都有了出家當尼姑的衝動。”
悲傷的方自歸此時心想,她要說“沒想到,轉角再次遇到你”之類的話了,可雲兒後來的話,更加出乎方自歸的意料。
“結果,我自己過不了‘性’這一關。我知道我是個女孩子,我不應該說這個字,但這是我內心真實的想法。”
此時的方自歸雖然沒有三觀盡毀,差不多也毀了兩觀。
“你說什麼?性?!”
“是。”
窗外凜冽的寒風好像穿透了玻璃,一陣陣侵襲胸膛上的肌膚,把滾燙的心冷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