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半晌，姜澈說：“我們正要去吃飯，我們這邊人多，我請施三少吧。”

他們這邊人多，是將施煙規劃到那邊去了。

施泊寓鏡框下沒什麼情緒起伏的雙眸似是顫了顫。

蘇塵將施泊寓的反應看在眼裡，心裡有些痛快，轉念想到施煙當年離家，罪魁禍首並不是施泊寓，這抹痛快的情緒才慢慢消散。

又想到施泊寓也挺慘，施煙對著他這個沒有親緣的關係的人一口一個哥的喊，自施泊寓出現，她卻連話都沒有和施泊寓說一句，對施泊寓只剩下同情。

“二位都是為我而來，這頓飯理當由我來請，都別和我搶了。”

蘇塵這是出於同情，主動打破這略顯微妙的氣氛。

半個小時後，幾人來到一家餐廳。

童言和姜忠去處理事務去了，只有唐拂和姜林還跟著，不過兩人都沒有跟著進包廂，而是選擇在餐廳二樓大廳單獨訂了一桌。

餐廳是蘇塵訂的，他先跟著服務員領著幾人來到二樓的包廂，服務員將包廂門推開，蘇塵沒有走進去，而是停下對姜澈和施泊寓說：“包廂到了，兩位先進去，我有幾句話想單獨和煙煙說。”

姜澈沒有意見，捏捏施煙的指尖，抬手揉了下她的發頂，柔聲說：“我先進去等你。”

說完就當先舉步走進包廂。

施泊寓目光在施煙和蘇塵之間轉了幾秒，轉身走進包廂。只是在他轉身的瞬間，他眼鏡下的雙眸似是閃過很多情緒。

複雜難明。

轉瞬即逝，在包廂坐下的姜澈抬眸朝他看去時，半點也未留下。

“施三少請坐。”

“謝謝。”施泊寓扶著鏡框拉開椅子坐下。

與見到施煙其他哥哥的情形不同，兩人第一次單獨待在一個空間，施泊寓最先表現出來的不是對施煙和姜澈關係的震驚，也不是責問姜澈，更沒有不快，而是真誠地說：“謝謝姜五爺對我妹妹的照顧。”

“也謝謝你能出現在我妹妹的生命中。”

不給姜澈說話的機會，施泊寓繼續道：“姜五爺有所不知，煙煙她從小到大沒特別在意過什麼東西。”

“她三歲的時候，我媽給她買了個洋娃娃，我見她微笑和我媽說了聲謝謝就把洋娃娃接過去，一副愛不釋手的模樣，以為她終於有了喜歡的東西，就拿壓歲錢給她買了很多不同樣式的洋娃娃擺滿了她的房間。她依舊微笑著和我說了聲謝謝，與我媽給她買第一個洋娃娃時的表情如出一轍，除此再沒有其他。”

“在她臉上看不到半點三歲小孩收到喜歡的東西的欣喜。”

“後來我媽覺得那些洋娃娃太占房間，清理乾淨了，煙煙也沒有失落。我以為她那麼平靜只是因為不喜歡我買的那些洋娃娃，直到我媽送她的洋娃娃被親戚家的孩子弄壞，她也只平靜地說沒關係，沒有半點損失心愛玩具的傷心。”

“我才意識到，她其實也沒有多喜歡那個洋娃娃。”

“隨著年齡的增長，我更加懂事，細細回想才發現，自煙煙懂事開始，就從來沒有開口要過什麼東西。別人給她什麼，她都道謝收下，別人不給的，她也不會主動要。”

“她這樣的性子，用淡然無慾來形容都不為過，可她又不是什麼歷經滄桑的老人，她還只是個孩子而已。”

“所以對於她反抗家裡的安排毅然離家出走，我作為哥哥，除了自責和愧疚，更多的其實是高興。”

“她終於願意主動表達她的意願了。”

“但這樣一來，以她的性子，也意味著她和施家、和我們這些家人再回不到從前。我一度以為她會就這樣漫無目的得過且過的過完這輩子，直到姜五爺和她在一起的事傳回京都。”

施泊寓抬眸看向坐在對面姿容清雋矜貴清雅的人，說：“所以對於你，我是感激的。感激你的出現，也感激你對煙煙是用了真心，而非三心二意耍著她玩。”

“你是煙煙自己選的人，她是樂意和你在一起的，作為哥哥，我不會反對你們的事，相反，我很支援。”

姜澈打量地看向他，說：“施三少怎麼就知道我是施小姐親自選的人？難道施三少的能耐已經大到能探到我生活的大宅內發生的事了？施三少又怎麼知道我對施小姐是真心而不是耍著她玩？”

“這是我和施三少第一次見面吧？我們並不熟，施三少也不瞭解我，施小姐是你親妹妹，你怎麼能如此草率的下決斷？就不怕自己的妹妹受到傷害？”

“施小姐才十九歲，人生才開始，餘生還長著呢，現在就定下與她同度餘生的人，施三少不覺得太早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