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寶剛剛還軟做餈粑的心跟過了冷風似的,瞬間硬了起來。
他這說的是什麼話?
他以為她是貪圖郡王府二姑娘的這個名號麼?
她其實比他還巴不得不入族譜!
但這麼急吼吼地攛掇著他,明明就是替他著想!
她而今身份就是官家都知道了,也下了旨,他但凡這麼一推二推的,不把她入族譜,這要是傳到官家耳中成什麼樣體統?
她不懂朝廷那些彎彎道道,但也明白他樹敵不少,各個都冷眼子瞧他落勢,擎等著到時候可以捱上來踩他一腳!
但凡這事真的發生,會不會有人搭碴一句,他藐視官家?
越想心頭越不是滋味,甚至滿腹都跌進了滷缸似的,一腔的酸澀,沈南寶揉了揉鼻尖,齉道:“多謝兄長關心,我身子骨硬朗得很,不會為了這點小事受病的,倒是兄長您且得注意著身子,您可得為蕭家傳續香火呢!”
她說著,屈了屈膝,“兄長既然要務冗雜,我便先告辭了,免得叨擾了您。”
蕭逸宸就這麼見著她說完,便踅了身,那一副不容抗拒的姿態,看得他只想跺腳。
他也真的跺了,狠狠的一下,就是在旁侍立的下人都能聽見響噹噹的一聲,還有他從齒縫裡擠出的一句,“你給我站住!”
見她腳步都不頓一下的,擇了門就要跨出去,蕭逸宸急了,大步一邁,拽住她的胳膊,一把將她扽了回來。
沈南寶陡然被他這麼一帶,猛地一趔趄,等回過神來時,人已經在他的懷裡,那印在他胸前的立水紋,華貴而燦爛地撞進眼,跟浪頭似的,打得她腦子‘嗡’的一下,一頃兒發矇。
蕭逸宸也蒙了,愕然瞧著那陷在他胸膛上黑絨絨的腦袋,還是如初見那樣,很素淨的髮飾,只用一枚珊瑚蝶翡翠蝠蝶紋花簪妝飾著。
但就是這麼簡簡單單的簪飾,讓他不可抑制的心如刀割。
看罷。
這就是他的小沒心肝。
嘴上氣死個人,卻還是暗戳戳戴著他送的簪子。
蕭逸宸驕傲起來,心情浪一般的湧上來,拔上千尺高,又勢不可擋地杳杳落下來,墜進無盡的淵藪裡,什麼都沒了,唯剩下滿腦子的‘如何是好’,‘該怎麼辦’。
他其實也明白,現下理應迅疾地將她拉開,可是不知怎麼的,那握在掌心裡的肩頭,彷彿是打翻的漿糊,牢牢地牽引住他的手,甚至,忍不住的更緊了些,攏著她向自己又靠攏了幾分。
他感受到懷裡的人在扎掙,也聽到她的痛.吟。
但就這樣罷。
反正抱都抱了,反正都要遭罵,那就抱久點!
他不能做虧本的買賣啊!
沈南寶氣煞了。
她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她也貪戀他的懷抱,可是不能夠,這一切都是錯的,需要利索的斬斷。
不然當斷不斷,到最後受累的唯有他們!
她正要開口,就聽到他自欺欺人的話,“看來是沒好利索,瞧瞧,幾步路就栽了,我勉為其難的把你抱回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