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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情濃

“戳個印,就當那些書契的蓋章了!你要說話不算話,那且得撾登鼓聞,鬧公堂的!”

說完,臉一紅,不去看他什麼樣兒,扭了頭,急匆匆地往回走了。

也不曉得走出了多遠,突然聽到‘噗嗤’一聲。

是方官的笑。

沈南寶耳廓發燙,卻還是板著臉,一本正經地道:“不用管除雲,先去絳霄樓,把雙生鈴拿回來再說。”

結果往東走到半道,卻撞上了慢騰騰挪步子過來的官家。

沈南寶心頭一怔,只覺得官家走這道頗有些巧合,但現下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她垂下頭走上去,屈膝道:“爹爹。”

頭頂傳來官家的聲音,“起來罷,不用這麼多禮的。”

沈南寶應是,卻仍是垂著眼起的身。

官家瞧她這舉止,嘴角掠起輕淺的笑紋,“永順她們方才還同我說呢,說你性子溫脈,持重端穩,比她們有禮得多了。”

不待沈南寶響,官家喉嚨一掃,惘惘且沉沉地道:“這麼著有禮,想來是在外受了不少苦罷。”

沈南寶心頭被撞了下,沒由來的苦澀一波波往嗓子眼湧,嗆水似的,一個不留神便竄到了眼梢。

她翣了翣眼,儘量穩住聲兒,“沒呢,養我的祖父母十分厚待我,寧可自個兒餓著,也不願見我饞嘴兒。”

官家笑容減淡,“你養祖父母待你好,我知道,我說的是沈蒔他們,他們是不是時常作賤你?”

見沈南寶翕了翕口,他哼哧了聲,“我你別又張開喉嚨見不著心肺的打馬虎眼過去,你且老實回答我,是不是如我這麼說的。”

末了,又加了一句,“我身子骨好得很,沒你想得那麼差。”

沈南寶這才點了點頭。

這一點頭,點得官家眉眼陰鬱了起來,“好歹曾也是右通政,品性上卻是連個坐茶的匹夫都不如,也怪不得他會勾結外虜。”

沈南寶身形明顯一怔,不由抬起頭,正正撞上官家射來的一記眼。

“你還不知道罷,沈蒔招供了,是他聯袂的昆吾氏,私造兵符,調遣將士過河口,不止如此,往年那些他收受的暮夜金,竟高達兩萬兩,抵得上尋常百戶人家一輩子的嚼穀兒了!”

沈蒔招供,是在她預料之中。

樹倒猢猻散,一直這麼拖著不與他罪刑,一來是官家想徹查他背後到底靠著什麼人,二來不過是那些祿蠹各個都想用他拉旁人下水罷了。

沈南寶對這些不感興趣,只要沈蒔沒牽扯到蕭逸宸,她就儘可舒一口氣,把心落在實處了。

結果官家來了一句,“他雖待你不好,但到底曾也頂了你‘爹爹’的稱號,養了你些時日,他而今定了罪,不日就要問斬,你要去看看他麼?”

這時風恰巧向這面吹,捎搭著雪沫子,覆在沈南寶的臉上,刺骨的涼,那一雙濃睫上也落了雪,大概是不堪重負罷,她垂了下去,絲絲的影兒彷彿要吹到眼睛裡去。

黑洞洞的。

不透一絲光亮。

但她的聲音很清脆,“不去。”

“為什麼?”

沈南寶嘴抿起來點,看向官家,“就像爹爹方才問我,以前苦不苦,我不說,不止是因著爹爹說的那些,更是因為那些都過去了,沒必要再提,更沒必要再想了。他也是這樣。”

這話撂下,頂心被人拍了拍,是官家抻來的手。

“不想去便不去,本來他也沒待你多好,去了倒不曉得又要受什麼氣呢。我也就不再說他了,說了倒平白惹得你回想從前那些腌臢事,好心情倒鬧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