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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回門

等蕭逸宸醒來,睜開眼就見到那幾乎快要把桌兒蘸滿的醒酒湯,以及黑建盞邊的沈南寶,烏炫炫的一抹光落在那眯眯的笑眼上,配合著那涼森森的語氣。

“公爺,醒了?昨個兒吃酒吃酣了罷,這是我特特兒給你準備的醒酒湯,且得好生喝了才是,免得難受。”

蕭逸宸只覺得一抹涼意從脊樑那兒躥上來,密密麻麻爬滿了整個腦仁。

叫他忍不住打了一寒戰,不過臉上還抻著乾巴的笑,“多謝……夫人體意。”

在他的話音裡,沈南寶擎著調羹自顧自添了一盞湯,遞到蕭逸宸的跟前。

那湯不曉得是不是熬得太過太多,本該黃澄澄的顏色泛出了墨汁一樣的亮,橫亙在沈南寶那露出的一點糯米銀牙上,閃爍出殘缺的、陰森的光。

看得蕭逸宸心尖打突,手卻很利索,忙不迭的抻出來要接過建盞,“我自己來,免得襯著你身上了,勞累你更衣。”

沈南寶卻一手避開了他,“這是束口的,不怕傾出來,再說你是我的公爺,我伺候你是應當的。”

夫人對自個兒關懷,應當是極熨帖的事,蕭逸宸看著,心頭卻悸慄慄的,眼瞧著那遞到唇邊的醒酒湯也覺得跟沸水似的,都不用嘗就能感覺到從舌尖到喉嚨,一路直剌剌的痛。

不過抬起眼,覷覷面前的人兒,一縷光斜貫在濃長的睫毛上,襯著玫紅色的綢面,像在一片映進了紅豔的池塘裡,很有悽迷魅麗的況味。

蕭逸宸不由看怔住了,突然覺得喝口醒酒湯又能怎麼,畢竟是自個兒的夫人,恁是天塌下來,也任她作。

這麼一想,嘴呆呆的張開了,任著沈南寶一口一口的喂。

沒有預料當中的難喝,反倒撫平了胃裡的翻江倒海,蕭逸宸喝了一碗,在沈南寶踅身去案邊時,發自肺腑的喟然,“夫人真真是貼心。”

結果,話剛說完,那廂沈南寶兀自自又添了一碗醒酒湯遞到他跟前,見著蕭逸宸臉上的難色,沈南寶笑容得當,“公爺昨兒吃了那麼多酒,光這麼一碗醒酒湯怎麼夠。”

成親的當夜,哪裡有公爺喝得酩酊大醉,叫夫人獨守空房的道理,說出去也不怕響嘴。

蕭逸宸明白,也懂她使這些性兒,所以任著她喂,喂到第三碗,大抵是見著他這般配合,沈南寶也不強求他了,只把盞放下,坐在床沿兩手交握著落在膝蓋上,鄭重的望住他。

“下次還喝不喝這麼多酒了?”

那架勢像極書院裡訓誡學子的夫子,不過蕭逸宸沒覺得一點唐突,只愣了一愣,便像做了錯事的小孩,把頭搖了搖,“不喝了。”

沈南寶點點頭,這次語氣較方才柔和了些,“可不,喝酒傷身,你可不能再這麼放縱了,更何況還一大股子酒氣。”

說是這麼說,其實身上聞不見飯菜的油膩,也沒有所謂的酒氣。

聽池雨說,那是因為公爺昨個兒回來前,怕身上有味燻著了夫人,率先到了耳房沐了一道熱湯。

但即便是這樣下細,沈南寶還是得說。

畢竟身子是自個兒的,貪一晌的歡娛,害的可是以後。

蕭逸宸呢,見她這麼有板有眼,只覺得才頭一天便很有賢妻的模樣了,縱使剛剛肚兒被撐得滾圓,那笑意填滿了他整雙眼,樂呵呵地點頭,又怕沈南寶覺得他嬉皮笑臉,又把臉一肅,也十分鄭重地望住她,“我曉得了,我以後不會了。”

沈南寶這時叫了外頭候著的僕婦和丫鬟進來,伺候著二人晨起。

風月和綠葵還是照舊,攙著沈南寶移到了妝臺邊坐。

這妝臺是蕭逸宸揀精挑肥,從一堆寶器裡脫穎選出的,因此處處都顯示著用了心的細緻。

風月從減妝裡挑了梳篦,攏了沈南寶一攢發翼翼地梳著。

從銅鏡裡,沈南寶正好可以看到蕭逸宸在那兒更衣,斑斕的春光照在他身上,很有公子清貴的況味。

大抵是瞧得入神,沒掩飾目光裡的灼灼,惹得蕭逸宸轉了頭,四目相對間,一股溫情蔓延開。

那些下人都有眼力勁,這麼一瞧,哪裡瞧不出兩人之間的感情,便四下裡朝旁睇了一眼,便抿住嘴裡的笑,加緊了手裡的活。

其實這空當,應當是有僕婦湊到沈南寶問元帕的事,不過都是蕭逸宸從牙婆才討來的,沒那個資格拿大,更何況昨個兒大家也心知肚明,便都閉緊嘴不說。

而大禮之後的翌日,該是得去拜見蕭逸宸的長輩,蕭逸宸自幼孤露,便只設了靈牌參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