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寶看得心頭泛喜,不由拿食指勾她下頦兒,「知道曾祖母在誇你哩?所以衝她笑哩?」
念兒被這麼一逗,笑得更大聲了,軟軟的小身子往沈南寶身上一靠,嘴就湊到了她臉上,紮紮實實的親了一口。
眾人一瞧,俱是一愣,然後鬨堂大笑。
沈南寶也一掃前日的陰霾,放開了懷。..
趙老太太看在眼裡有些感慨,「這樣多好,一直板著個臉,就是我瞧著心裡都發怵。」
沈南寶嘴角那點弧度淡了下來,她把念兒遞給卞氏,「我是忙。」
卞氏接過來,知道兩人要說些體己話便道:「我瞧她一直舔,應當是餓了,我帶她下去吃奶。」
沈南寶點了點頭。
綠葵和風月便跟著卞氏退了出去。
趙老太太這時拉過沈南寶的手放在自個兒的膝上,溫聲道:「你也甭拿那些話搪塞我,你是我帶大的,我能不曉得你心底兒怎麼想的麼?」
沈南寶神情一霎黯了下來,她慢慢垂下頭,聲音低低的,像灰暗的塵灰吊子,「祖母既知道,又何必問我呢?」
趙老太太嘆了口氣,「憋著會憋壞的。」
沈南寶輕笑,「說了又有什麼用呢?只會增更多愁緒罷了?」
趙老太太一時不知道怎麼開解,只將她的手又攏緊了幾分,「他不會有事的。」
這話匝地,周遭靜了下來,顯得燭火的嗶剝聲格外的響。
像是過了許久,卻又只是一剎那,沈南寶抽出手,悄悄地,無聲地拭了下眼角。
「祖母……」
她抬起頭,露出那張支離破碎的臉龐,「我害怕。」
是的。
她害怕。
不是害怕所謂的他去了京被繁花迷住眼不要她了。
而是擔心他的兇險。
他會不會被皇城司抓住了。
會不會此刻在皇城司裡受刑。
會不會早就……
沈南寶臉上浮現出恐慌,抱住雙肩止不住地顫抖。
趙老太太連忙將她摟在懷裡,「不哭不哭,女孩家的眼淚是金豆豆,哭多了就成水了,沒什麼稀罕的了。」
可封住的悲痛被一霎鑿開了口,哪能那麼輕易止住,沈南寶哭得抽噎,「他明明答應了我的,很快就會回來,可這麼久都沒回來,甚至連一封信都不捎回來……他從來都不是這麼不守信的人……我都不敢想,他會不會……」
「不會的。」
趙老太太斷然道,哀哀拍著她的肩,「祖母瞧顏暮那孩子是長壽的面相,不會這麼輕易的就折了去,況且,他多伶俐的一人兒,哪能說出事就出事吶。」
這話說得簡直蒼白。
沈南寶捧住臉,許久,她抬起頭,狠狠擦了一下臉,「祖母我想上京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