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書昭一怔,後知後覺地,紅了臉膛。
沈南寶呢,捧著盞的那隻手看著還算正常,另一隻筒在袖籠裡的卻緊緊掐住了掌心,掙得掌心深紅,指甲雪白。
也只是一傾兒,她便洩了氣,把盞擱上小几,磕託的一聲響,“昭姐姐聽見了罷,其它的自不用我多說了,你也勿要多那些想頭,只管把心落到寬地兒才是。”
然後一聲笑嘆,“瞧這樣,我也不便多在你們跟前扎眼了,昭姐姐你人呢也見著,我好生生的呢,你便自顧去陪大哥哥遊玩啊,怎樣都行。”
她竭力的想要趕走他們,她不想再這麼一壁兒瞧他們互相愛慕,一壁兒在心裡掀騰那些酸澀。
可蕭逸宸不樂意,她不要現眼子,他非要她來當這個靶子!
方官不是說了麼,她是醋著的,只是他作的還不夠,所以她尚且能忍耐。
既這麼,他便作得夠夠的,讓她兜不住,然後大撒特撒,撒盡醋勁,把她捫在心頭那些想法全都撒出來。
只要她撒出來,任是天神下凡,海枯石爛,他都有確鑿的理由不讓她走了!
蕭逸宸這麼一思量,臉上愈發容光了,“你上次不是還說麼,鎮日呆在家裡,悶得慌,今個兒得巧我閒,你昭姐姐也閒,我們便陪你一塊兒出去散散心。”
‘我們’。
多麼齊全的字啊。
而她是被剔除的外人。
沈南寶兀自自這麼想,卻又後知後覺的哂笑起來。
她日子過得漸豐,心卻一日窄似一日。
非得挑揀這樣的字眼專刺自個兒。
蕭逸宸既要這麼趕趟似的扎她眼,要她省得他生了別情,要她放心,那麼她也應當要他放心才是。
她因而撒了口氣,順勢道:“上次大哥哥不是相約了傅家的四公子,今兒正正好,也叫他一道罷,這樣也不至於人落單。”
不輪蕭逸宸開口,鄭書昭利落的一起身,便施施然笑道:“那正正是好,其實這散心賞玩的,人愈多才愈歡快,顏暮,你說,是不是這個人理兒?”
因而到了出府,便是四人結伴出遊,又因著打著是為宋太尉挑揀壽禮的招牌,遂一徑先去了瓦市鋪席。
傅堯俞覷著緊跟其後的蕭逸宸和鄭書昭,悄聲問道沈南寶,“今兒這是怎麼個情況?怎麼……”
他停了一停,虛著兩眼透出一股窘迫的況味,“二姑娘你可別覺著我們背諱,我聽草芥說,這個鄭二姑娘不是才大鬧了一通‘珍寶閣’,今兒怎麼……”
沈南寶聽他停停頓頓,當即就瞭然一笑,“這‘大鬧一通’是桉姐姐說的罷。”
傅堯俞訕訕一笑,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沈南寶便道:“桉姐姐她是替我不平呢,不過你也曉得我們這些小娘子,平日誰不搬個嘴的,隔日就又好了,何況,她出來又不是陪我,是陪我大哥哥的。”
這話撂下,她果然看到傅堯俞眼底一溜而過的、驚異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