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和子通已經在咸陽城呆了快兩個多月。剛來到咸陽城那會兒,沈醉便帶著伏生的拜貼來到李斯的府上,李斯看到伏生的拜帖,親自出門迎接,以為是自己的師弟來到秦國了。
李斯對於自己這個師弟的才學十分認可,如今秦國欲滅六國,統一華夏,正是用人之際,伏生能到秦國,是好事。
李斯出門卻看到兩個不過及冠之年的年輕人,大為驚訝。沈醉兩人見到李斯,作揖道:“見過李大人,學生沈醉與同窗叔孫通自稷下學宮而來,到咸陽遊學,受先生所託,拜見李大人。”
李斯一聽兩人來自稷下學宮,打量了一番:“伏生是你們何人?”
沈醉道:“回大人,正是晚輩先生。”
李斯大笑道:“哈哈哈,原來是賢侄啊!不用喚我大人,叫我師伯就行,我與你先生師出同門。賢侄,你的先生為何沒有與你們一起來到咸陽?”
沈醉道:“回師伯,先生在稷下學宮整理師祖的著書,故沒有與學生一同隨行。”
李斯神色黯然:“先生可回到了稷下學宮?如今先生可安好?”
沈醉輕聲道:“師祖於十年前病逝於蘭陵,當時我與先生、張師叔都在。”
李斯眼眶微紅,仰天感嘆:“世人皆說我妒忌韓非,不念及同門之誼將他害死,想必先生一直不肯見我,也是這麼想的吧。”
沈醉沉聲道:“師伯,先生曾與我言,幼年時先生與兩位師伯一同求學於師祖,兩位師伯關係莫逆,時常一同做學到深夜,同寢同食。韓師伯死於咸陽,其中師伯必定有苦衷。先生曾言,師祖的追求,是天下太平,師伯在秦國的作為和言論,也正是跟隨師祖的願望和理念。學生也認為,師伯如今在秦國依法治國,主張帝王權術,欲掃清六國王制,破而後立,統一中原,正是為了師祖心中那個天下安邦,世道太平!”
子通被沈醉這個言論嚇了一跳,我們是齊人啊!你這言論要是被傳到稷下學宮去,你沈子醉還不被那些學宮博士給撕了!
沈醉也很無語的,歷史上李斯是不是親手幹掉韓非不得而知,但是既然來到秦國,要想安穩的求學,就要抱緊大腿啊!自己若是拿出學宮裡的那套東西和李斯抬槓,說不定就和他韓師伯一樣被送進秦國監獄了。再說了,秦國統一是時間問題,這個彩虹屁還是可以拍一拍的。
李斯看著沈醉良久,然後拍著沈醉的肩膀大聲笑道:“看來伏師弟收了個不得了的弟子啊,哈哈哈,別站著,都進來,我讓人騰出兩個房間,在咸陽這段時間留住在師伯這裡。”
沈醉兩人作揖致謝,隨李斯進去屋院內。子通悄聲對沈醉說:“子醉,你剛剛真敢說啊!這要是回到學宮讓他們知道了,估計你要被他們罵死。”
沈醉斜了一眼這胖子,冷冷地道:“你不說,會有人知道?”
胖子撓了撓頭,憨憨一笑,也是,我不說誰知道呢。便和沈醉隨著李斯一起來到內院。
走到一處房間,一箇中年男子正在給兩個少年講學,男子看到李斯走過,停下講學,對李斯作揖拜道:“見過李廷尉。”
李斯停下腳步點頭示意,想了想,便叫上沈醉二人走進房間中,對其中一位少年道:“公子,這兩位是我師門後輩,從稷下學宮到咸陽遊學。沈醉、叔孫通,這位是秦王長子,公子扶蘇。”
沈醉兩人沒想到在此能見到秦王長子,連忙作揖拜道:“臨淄子醉(子通,拜見公子扶蘇。”
此時的扶蘇也是一個清風明月的少年郎,聽到沈醉二人來自天下聞名的稷下學宮,頓時十分感興趣,語氣十分誠懇地問道:“兩位先生,聽聞稷下彙集百家學士,裡面的學術更是博大精深,扶蘇嚮往以久,兩位先生可否與我講講稷下學宮裡的學問。”
沈醉二人有些詫異,這個王長子如此平易近人,謙虛溫和的嗎?稷下學宮也有不少王公貴族的子弟過來求學,但他們向來傲氣,只與身份相當的人交往。
沈醉驚訝過後,還是能理解,歷史上對扶蘇的評價很高,禮賢下士,為人仁厚,又有政治遠見。後世網路某音上摯愛的四個歷史人物,就有這位,北監上郡,未歸。
李斯笑道:“子醉二人在咸陽這段時間,便住在臣的府上,公子今日還有學課要完成,改日有空,公子可以過來府上找子醉他們切磋學問。”隨後便把另一個少年拉到身邊,對沈醉二人道:“子醉子通,這是我的長子,叫李由。李由,這是你的兩位師兄。”
這個稚氣未脫的少年作揖拜道:“見過兩位師兄。”
沈醉二人作揖還禮,李斯對那位為公子扶蘇講學的儒生道:“打擾王先生為公子講學了,你們繼續,我們先告辭了。”隨後便帶著沈醉二人離開。
李由肩膀碰了碰扶蘇,小聲道:“稷下學宮,很厲害嗎?”
扶蘇小聲回答道:“我曾聽宮裡的尉繚先生說過,稷下學宮曾經擁有幾千位百家之士,裡面的編撰記載了天下百家典學。你父親的先生,曾三任稷下學宮的祭酒,這兩位一定也是荀卿夫子的門下傳人,學問驚人。”
王夫子咳嗽了一聲:“公子,我們繼續講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