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傷口以後,時間已經不早了。沉晨還躺在治療臺上,閉著雙眼小憩,而許煦搬了把椅子,一手撐著頭,一言不發的看著她。這像是靜止的畫面大概持續了十幾分鍾。
“我這樣躺著的樣子,不蠢吧。”沉晨睜開眼,和許煦對視,竟然是那種粉紅色的眼神。
許煦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她口中的“蠢”是個什麼樣子。
“有些人,醒著的時候看著精明,一副唯我獨尊的樣子,結果睡著的時候蠢鈍如豬,半睜著眼,張著口,一點魅力都沒有。然後我再見到他們白天的樣子,就忍不住想笑。”
許煦斜眼憋了她一眼,說:“我睡覺的時候再蠢,也不妨礙我有外科學博士學位。”
“我今天會看的,等你睡著的時候,如果蠢,我就不和你合作了。我不放心把我自己交給一個不聰明的人。”
許煦知道每個殺手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怪癖,但她這樣的,讓他著實有點無奈,還認為她有想白嫖他的嫌疑。
“你那個外科學博士學位,是哪個外科?”
“泌尿外科。”
“嗯……”她一副瞭然於心的樣子,“你是做腎移植的哈。那你一定有庇護所的通行證。”
怎麼會有殺手有這麼多話,這麼多的疑問,三言兩語,句句在揭他的老底。這讓他有些生氣,可他看著沉晨那個粉紅色的眼神,卻發不出脾氣。
“我們有腎移植組,我沒做過你說的那種買賣。”
她笑了笑,是那種覺得他可笑的笑。意思像幹了見不得人的醜事,又想要所有人都讚美。
“等我有閒情了,我們可以討論下腎移植,僅僅是學術上。”
“我明天還上班呢,早點休息吧你,隨便找個房間。”
沉晨一聽他要逃,裹著身上蓋著的手術無菌材料,一下就坐了起來:“不行,我很冷,我要有電熱毯的房間。”然後看了看自己,又委屈巴巴的說:“還有衣服。”
“沒有那種東西,衣服穿我的。”
沉晨沉默了一會兒,用略帶撒嬌的語氣說:“那我要和你睡,把腳放你身上,不然我會冷的睡不著。”
許煦一臉看穿她的表情,終究是一樣的套路,這些人總要讓他額外得到點什麼好處,才放心他不會把他們的事情說出去。結果他去了房間,發現沉晨已經穿好他的襯衣,也放好了枕頭,疊好了被窩——兩個分開的被窩。他又露出一絲尷尬,看來自己真的挺不入流的。她看上去,就和那些搔首弄姿的女人不同啊。她只是想和他親近一點,像寵物親近主人那樣,要一些安全感。
“我怕冷,你睡得時候,會不會把我疊在上面的被子捲走?”
“不會,我睡相很好。”
“可是看你的樣子,我覺得90%的機率,睡著了一定很蠢。”沉晨在嘲笑他的長相。是啊,他絕對不屬於帥氣的外科醫生,甚至加上外科醫生這種天然的加持,他仍屬於不好看的型別。所以有時候,有年齡差距特別大的小姑娘主動追求他時,他會想,她們是喜歡他這個人,還是喜歡他的錢,甚至是喜歡他外科學的博士學位。因為人會喜歡一樣東西,那這個東西一定有能拿出去向其他人炫耀的地方。他覺得自己本身,能炫耀的一定不是長相。
不過許煦還是很不服氣,他說:“我睡覺樣子很正常。”
“你打呼嗎?”
“我不打呼。”
沉晨瞪大了雙眼,有些驚訝,難道在她眼裡,他還是那種會打呼的長相?許煦突然覺得,在這個女人的心中,自己已經被判定為一個又蠢又難看的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