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律儉目光凌冽地看向小將軍,那一瞬間,小將軍渾身一陣,彷彿被一條吐著毒芯的毒蛇盯住,他握緊腰間的劍柄警備地看向刑律儉:「二公子請說。」
刑律儉側頭看向衡水大營最西面的那頂最大的營帳說:「改換軍師佈防乃是關乎整個衡水軍機的大事,切不可超之過急。」
刑律儉說完,招呼蕭魚離開,而小將軍整個人彷彿被釘在原地一樣,一股排山倒海而來的巨大冷意從頭頂瞬間傳遍全身。
與此同時,出了衡水大營的蕭魚若有所思地看向一臉淡然的刑律儉。
刑律儉停下輪椅,抬頭看他:「你有什麼想問的便問吧!」
蕭魚雙手環胸:「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能不在衡水大營了?」
刑律儉點頭道:「是。」
「那你為何還要來衡水大營?」
「不過是確認一件事罷了。」
瀟魚一怔:「是衡水大營換防一事?不對,他們臨時換防,這於兵家來說乃是大忌。」
「你覺得個什麼樣的人?」刑律儉操作輪椅向前走,瀟魚連忙追上去,「膽大心細,而且極擅長偽裝自己。如果當年‘梟」字旗的人真的是他調換的,那麼這個人實在不簡單。他是北翟女幹細?」蕭魚目光直直地看向刑律儉,試圖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些什麼。
果然,刑律儉微垂的眼瞼輕輕顫動,許久才道:「衡水之戰慘敗後,我曾對當時那場戰役做過極其細緻滲入的調查,當時兄長帶領‘梟"字旗支援衡水,當‘梟"字旗進入衡水之後,原本兄長和當時的衡水守將定製了一個在衡水以西的大禹山附近設伏。以當時兩軍的軍力,合力在大禹山圍剿北翟人絕對萬無一失,但是不知為何,北翟人突然改道避開了原定的路線從大禹山西側繞行,並且分兩路切斷了‘梟"字旗和衡水守軍之間的聯絡,之後直取衡水。」
「但是邢克楠的軍隊實在衡水大營外三十里的度陰山被全殲。」蕭魚蹙眉道。
刑律儉發出一聲冷笑,目光遙遙的看著遠處起伏的山巒:「是呀,全部被殲滅在度陰山。」
「難道還有別的隱情?」蕭魚狐疑道。
刑律儉收回視線,馬車已經在不遠處,車伕正擔憂地朝著這邊望來。
「邢家軍得到北翟軍改道直取衡水的訊息後馬上從大禹山撤離,然而隊伍還沒開到山下,便發現原本埋伏在半山腰的很水守軍突然西側朝著大禹山西側的度陰山附近追擊。當時的衡水守軍軍備不齊,如果在大禹山西側與北翟軍正面迎戰幾乎沒有任何勝算,所以原本打算撤回的邢家軍分出兩部分,一部分去支援衡水大營,另一部分‘梟"字旗則追在那一批守軍往度陰山方向追去。」
「他們在度陰山被埋伏了。」蕭魚蹙眉道。
刑律儉點了點頭。
「當時你也在?」
「是。我們被困在度陰山三天三夜,第二夜裡我授命突襲,但是對方兵力是我們的數倍,突襲難度實在太大,再確認不會突襲成功後,我們便決定撤回。」
「但你卻在回撤的時候突然去追擊一隊北翟軍。」蕭魚看著他,突然意識到這一段記憶對他來說並不美好。
「是,我在追擊一隊北翟軍。」刑律儉的聲音漸漸暗淡下來,眼前彷彿又浮現出七年前所發生的一切,那些血腥的,痛苦的全部歷歷在目,如刀子一般刻在他的心底。
「他們,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麼?」蕭魚覺得那種情況下,他一定是發現了什麼不對的地方,所以才貿然違抗軍令去追擊一隊北翟軍隊。
刑律儉沒想到蕭魚會這麼問,蹙眉看她。
蕭魚被他看得一怔:「你這麼看***什麼?」
「你為何會覺得那隊北翟軍有問題?」雖然他刻意壓制了情緒,但蕭魚還是從他緊繃的下巴看出他的一絲緊張,緩緩道,「只是覺得你並不像是莽撞的人,能在那個時候違背軍令去追人,一定有什麼理由才對。」
這麼多年過去,刑律儉說過很多次當時的情況,但是沒人在意,所有人在乎的只有那場戰役的徹底潰敗,而他是一切的導火索,因為他的盲目追擊被俘,所以才導致邢克楠在突圍戰中一敗塗地,這是事實,也是所有人都需要的實事,至於真相如何,現在北翟人被趕出東嶽境內,沒有人會需要的。
「沒有。」他控制住翻滾的情緒,幾乎是狼狽地快速推動輪椅來到馬車前。他揮開迎上來的車伕,用雙手撐著身體爬上馬車。
蕭魚怔怔看著刑律儉狼狽的背影,想到他方才的話,心中隱隱約約猜到一些什麼?
當年邢克楠戰敗肯定不單單只是用兵失敗,很有可能是當時的軍中混入了北翟人的女幹細,以至於北翟人在知道邢家軍和衡水守軍在大禹山設下埋伏之後改道,並且利用了什麼手段切斷了邢家軍和守軍的聯絡,最終使‘梟"字旗和守軍被困度陰山,並最後兵敗,導致衡水一戰失守。若是按此推算,那女幹細難道就是
蕭魚不可思議地看向不遠處的馬車,車伕正朝她看來:「蕭院首,可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