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魚微怔,看著菊花叢的眼中瞬時閃過細碎的光。
「第二問:臣之過。」
齊閣老終於長嘆一聲,扭回身看著背靠在窗欞上的單薄身影:「為人臣者,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言外之意便是,生殺大權與君定奪,這話看似忠心耿耿,可結合上面的一問,便知蕭魚想要做什麼?
蕭魚滿意地點了點頭:「多謝閣老賜教。」
齊閣老緊抿的薄唇終於露出一抹輕笑:「蕭院首的第三問呢?」
蕭魚笑了下,扭頭看著緊閉的窗欞:「齊閣老已經給了我答案。」
齊閣老嗤笑一聲:「我是如何給了你答案?」
蕭魚笑道:「齊閣老既然肯回答我前兩個問題,便是給我第三個問題的答案了。」
「你怎知我給的就是你要的答案?」
蕭魚抬頭,目光透過成成疊疊的雲層看向火紅入海的雲霞深處:「但問閣老心中所願?」
齊閣老一怔,心中彷彿有所觸動,許久才極為鄭重地道:「惟願我東嶽盛世安穩,海清河晏!」
蕭魚一笑:「我亦如此。」
因為抱有同樣的願望,所以她篤定齊閣老不會真的坐視不管。
西郡王一旦回到西郡,東嶽西邊的局勢必將陷入水深火熱之中,但若不想讓他回去,刑家便不能出事。
齊閣老在朝中經營多年,勢力遍佈朝野,他若要留住一個傳旨太監,也未嘗不能辦到。只要黃炳倫的死訊沒有傳回到聖上耳中,刑律儉未必沒有翻盤的能力。
緊閉的窗欞終於再次開啟,齊閣老的臉出現在夕陽中,血紅的雲霞映襯著雨後的江城,一切彷彿都那麼平靜,卻又更讓人有種隱隱的不安感。
「蕭院首。」齊閣老出聲叫住蕭魚。
蕭魚腳步微頓,回頭看他:「齊閣老還有話說?」
齊閣老微微一笑:「蕭院首問了老夫三個問題,老夫也想問你三個問題,不知可否?」
蕭魚怔愣一瞬,遂笑道:「閣老請問。」
「蕭院首來養濟院是為了什麼?」
「蕭院首有想過有朝一日塵埃落定,你該何去何從?」
「蕭院首心中,什麼是忠,什麼是女幹?」
齊閣老一口氣丟擲三個問題,打得蕭魚毫無還手之力。她怔怔地看著齊閣老,突然意識到自己在這些老傢伙面前竟然不過是個跳樑小醜罷了!
這一刻,她深切的理解了當年與齊閣老同朝為官之人的心情。
齊閣老忽而一笑,溫柔又慈祥,絲毫不像是問出剛剛那麼犀利問題的人,他淡笑道:「蕭院首無需著急,且細細想好,若日後想回答了,老夫洗耳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