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也該入睡了。”
白貴心道,他從棋桌上離開,走到廂房門口,上好門閂。
但等他稍離開片刻的時候。
放置在棋桌上,正亮堂著的煤油燈,圍上了一兩隻蛾子,飛蛾撲火,蛾子是趨光的,當煤油燈旁沒有守人時,就會有蛾子圍上來。
不過煤油燈是先進的物事,有著玻璃罩。
蛾子進不去,只能貼著燈罩,在這寒夜裡暖著身子。
“掃地恐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罩燈。”
“子見南子,子曰:‘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
白貴搖了搖頭,將一些雜念斬掉。
南子,是衛靈公的夫人,生性放蕩。
孔子這句話是說,“我沒有見過喜歡道德如同美色那樣的人。”
這句話意為:好色無可厚非,但是不可見色而忘德。
簡單來說,好色無礙,這是人慾,但是如果縱慾而忽略道德,這就會讓人摒棄了。
他想了想,算是趁此雅興,學著陽明先生格竹,格了一會蛾子。
儒家門徒,閒來無事,格物致知。
這才有了入睡的跡象。
走到床榻旁,噗地吹了口氣,熄了煤油燈。
但煤油燈較為封閉,玻璃罩仍舊暖和,蛾子仍舊停駐了燈罩上面,不肯離去,哪怕裡面的燈芯已經暗滅。
蛾子嚮往的是炙熱的燈焰,但能留住,且保護住它的,只有燈罩。
紗燈易燃,而煤油燈更先進一些。
……
逾二日。
田小娥這大撲稜蛾子跟著白貴一道離開。
“我騎馬就行,你一個女人家家的,纏了腳,又走不動路,再說我筋骨強健,一些冷風無礙,不用擔心……”
白貴低聲訓斥,讓田小娥鑽入了他的馬車裡面,而他則換乘騎馬。
雖然商隊馬車還有,但沒有多餘的,擠是能擠,但白貴可不想和這群大老爺們在一個馬車中,和他爹白友德差不多,酸臭得要命,這時代的人不會太嬌貴,洗澡不常洗的……
同樣,不洗澡留下的皴,不容易染風寒,相當於保護層。
田小娥輕嗯了一聲,放下馬車厚厚的布簾,但走了一會路,她又揭開了,詢問道:“白相公,你說你格物致知,思想得到了昇華,妾身也學過一些詩書,不知道白相公你格的是什麼東西?”
《禮記·大學》:“致知在格物,格物而後知至。”
所以儒學門徒在格物的時候,往往會找到一種東西格物,從而知道道理,比如王陽明就是格竹子,格了七日。
雖然說陽明先生什麼也沒格出來,但格竹七日,對於陽明先生的思想還是影響很大的,有了這次的經歷,日後到了龍場悟道。
白貴臉色微窘,不過冷風一吹,看不出顏色。
他想了想,選擇如實相告。
大丈夫行的端坐的正!
這事如果刻意隱瞞,也沒什麼意思。
於是,他慢吞吞說道:“我格的是蛾子,就是飛蛾撲火的那種蛾子,你別多想……”
田小娥紅了臉,淬了一口,放下布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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