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件事之後,臨倚整個人在很長一段時間都提不起勁來。麗雲和弱柳直接面對了那一場慘烈的戰爭,但是她們誰都沒有跟臨倚說過結果。因為她們心裡很清楚,臨倚既然提前走了,那麼她就不想知道最後的結果她一直在逃避這樣的結果。
這件事對臨倚來說,雖然是有驚無險,但是卻還是在她的心裡留下了陰影。她時常在看書或者是做其他的什麼事的時候,會偶爾走神。走神的時候她就會想起那天在落梅殿上鮮活的春杏。這樣一個女子的生命在這個後宮裡就如同草芥一樣不值錢,也沒有人會在乎她的死活。有的時候臨倚會在想,自己和春杏,其實並沒有太大的差別。她們一樣在這裡生不由己,一樣是朝不保夕。一想到自己以後的人生不知道能走多遠,她心裡就生出了一種很低沉的情緒。
張幼藍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時常會來到落梅殿坐坐。臨倚總是懶得和她說話。但是她似乎對臨倚這樣的態度並不在意,依舊時常來。終於在一次忍無可忍的時候,臨倚看著她冷冷地道:“你可以不必再來這裡。我不管你是出於什麼目的,是對春杏或者我感到愧疚也好,是為了想熙牧野表現你的賢良淑德也好。總之我這落梅殿不歡迎你的到來。”
而張幼藍在聽完她這一番話之後,臉色也冷硬下來。她咬咬牙,道:“臨倚公主,我實在是不明白,為什麼到了今天,你身上的傲氣不減反增?難道是因為你在這個後宮中的地位沒有得到確認,所以你那卑微的自尊心作祟,使得你這樣敏感?為什麼你總是這樣渾身是刺?我知道你在怪我,對春杏的死你在怪我。但是這就是後宮的生存法則,她既然選擇了走上這條道路,就要接受一切可以預見的結局。我?我又能有什麼辦法?當日的情形你已經看見了,我還能做什麼?臨倚,你不要太幼稚了!”
臨倚臉色一沉,道:“我幼稚?是,無論我怎麼學習,始終做不到像你們一樣,因為我始終還沒有將我最後的人性泯滅在這個後宮。這就是我和你們最大的不同,這也就是我始終不屬於這裡的原因。張幼藍,我們不是一路的人,所以以後,你也不必在這裡裝出一副和我是同道中人的模樣,這樣只會讓我看不起你。如果你覺得這樣的我很幼稚的話,那你就好好覺得吧。”
張幼藍也火了,她怒視著臨倚,卻只說出一個字來:“你……”
臨倚冷冷地看著她,張幼藍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和臨倚說什麼。在她心裡,臨倚是一個讓她又愛又恨的人。因為她現在所得到的一切,她愛臨倚,但也因為她現在失去的一切,她也恨臨倚。穩住自己的情緒,張幼藍不再跟臨倚說什麼,她冷冷地道:“好,既然這是你所想,那我以後都不會出現在你的面前,直到你當上皇后的那一天為止。”
而這一日,熙牧野就在臨倚沉浸在自己悲傷情緒中的時候來到了落梅殿。熙牧野到落梅殿已經形成了一個規矩,跟在他身後的英常侍不會還在宮門外就喊“皇上駕到!”往往是他走進了落梅殿,然後被宮女們發現,才會在落梅殿引起一陣小小的恐慌。這樣的次數多了之後,麗雲和弱柳她們已經習慣了,熙牧野再來也不會再感到大驚小怪。
他走進門來,卻只見到臨倚靠在屋子裡靠窗放置著的一個貴妃躺椅上,她身上蓋著麗云為她準備的錦被,閉著眼睛,也不知道有沒有睡著,臉色卻是蒼白的。熙牧野吃了一驚,上次因為魘咒之事見過她之後,他已經又有十來天沒有時間來看她了。可是現在看到她,卻覺得她的情況並不好。
他快步走過去伸出手探在她的額頭。臨倚很警醒的一下子睜開眼睛,看到是他,眼裡閃過一絲不明的情緒,復又閉上了眼睛。
熙牧野在她旁邊坐下,伸手替她掖了掖被子,道:“怎麼了?這樣蔫?”
臨倚靠在椅子上,閉著眼睛懶懶地道:“這樣死水一樣的生活,你還要怎樣要求我?”
熙牧野含笑道:“難得聽你這樣抱怨,怎麼了?覺得現在的生活沒有意思?”
臨倚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道:“若你是我,你會覺得這樣的生活有意思?”
熙牧野依舊含笑看這臨倚,道:“好了,不要在這裡慪氣了,正好今日我閒,帶你出去逛逛吧。”
臨倚淡淡地搖頭:“不去!”
熙牧野奇怪道:“又怎麼了?為什麼不去?”
臨倚頓了一陣才說:“沒意思!”
熙牧野道:“你現在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總是懶懶地,看起來一點精神也沒有。今日雪停了,雖然天還沒有晴,但是我剛才一路走過來的時候,忽然覺得這樣的皇宮也別有一番精緻。你這樣喜歡雪的人,應該要去好好看看的。”
難得熙牧野今日這樣好氣性,耐著性子哄了這半天。臨倚也覺得自己很久沒有出去逛過了,心還真有點癢癢的。
熙牧野見她半晌不說話,便將她從椅子上拉起來,道:“快去換件衣服,我帶你去逛,一會還有好東西給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