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常侍有些為難地搖頭:“這奴才就不敢亂說了。畢竟沒有證據的事。後宮裡最敏感的事就是皇家血脈的事,就算是平時最不起眼的宮妃,也可能鋌而走險做這樣的事。”
熙牧野冷冷地笑了一下,道:“朕倒是想到了一個人。不過,我為什麼要管這件事。英常侍,派幾個人將落梅殿看好了,只要不出事,就不要管。我倒是要看看,這幾個女人在我手裡到底能翻出多大的浪。”
熙牧野的反應出乎英常侍的意料之外,按照他對臨倚肚子裡的孩子的期待來看,發生這樣的事他不可能袖手旁觀,但是現在他卻說出這樣的話來,英常侍反而有些跌破眼鏡。他只得應了一聲,慢慢退了出來。
熙牧野和阮臨倚之間,似乎越來越理不清楚了。英常侍無奈地嘆了口氣,走了。
而在落梅殿,臨倚此時正坐在屋子的窗前,淡淡地看著窗外一點一點暗淡下來的天光。傍晚發生的那件事在她的心裡也掀起了軒然大波。她沒想到她懷孕的訊息傳出去不過幾天的時間,就已經有人迫不及待設計好了要對付她。這也使得她對自己腹中的孩子的將來重新進行了審視。在此之前,臨倚雖然無奈地承認了這個孩子的存在,但對於他是熙牧野的孩子依然耿耿於懷。但是現在,竟然有這麼多的人希望她的孩子死,也希望她死。她心中的芥蒂反而在一瞬間就消除乾淨了。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不成熟的孩子一樣,漂亮布偶曾經是心愛的玩具,但是現在卻厭倦了。可是當有人出來要和她搶這個布偶的時候,她心裡的厭倦立刻就消失無蹤,她又開始全心全意愛這個布偶。
弱柳走進屋子,看到臨倚還坐在窗下發呆,便走到她身邊,將旁邊桌子上的燈點亮,問臨倚道:“公主,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辦?”
臨倚頓了半晌,回道:“這本來就是紙裡包不住火的事,那些人遲早是要知道的。而我,到了現在這樣的地步,為了這個孩子的性命,不得不對他做出妥協。哼,他等了這麼久,不就是在等這一天嗎?終於還是然給他如願了。”
弱柳想了一陣,道:“那公主,你打算要怎麼做?”
臨倚又沉默了半晌,才道:“明日你到龍熙殿去,對熙牧野說,我的孩子胎象不穩。”
弱柳有些茫然,道:“這樣就可以了嗎?”
臨倚慢慢地點點頭,道:“這樣就可以了。這只是投石問路的第一步。看他怎樣做的吧,唉,以後……”她沒有將後面的話說完,但是弱柳卻知道。以後,她就無法再保留自己對熙牧野這樣純粹的恨了。她就再不能理直氣壯地面對別人的唾罵和誤解了。
第二日,弱柳按照臨倚的吩咐,去到龍熙殿,將她的話傳達給了熙牧野。可是熙牧野的反應卻大出弱柳的意外,他只是淡淡地說:“嗯,朕知道了。”之後,就再不肯多說一個字,甚至還讓英常侍將她哄了出來!
弱柳將熙牧野的話一字不落地轉述給了臨倚,彼時臨倚正坐在院子裡曬太陽,經歷了一整個冬天的陰霾之後,早春的陽光漸漸開始融化這世界的堅冰。她默默地看著眼前已經落了梅花,長出了翠綠可愛的小小梅子的樹,淡淡在心底嘆氣,果然……還是不行啊。早知道之前就不這樣惹他了。現在這卻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吃過午飯之後,她正要午睡,竟然就有了太醫院的太醫前來為她診治。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她一時間就有些費解了。
那太醫診斷完了之後,笑呵呵地對臨倚道:“公主殿下請放心,孩子在您的體內長的很好。只是您的身體太過柔弱了,所以現在要有計劃地對身體進補,否則等到孩子大一些,就真的會有滑胎的危險。因為您的身體到那個時候就有可能留不住孩子。所以,從現在開始,要進補。”
臨倚淡淡地聽著那太醫的話,診斷完成之後,便讓麗雲送他走了。她若有所思地看著那太醫離去的方向,道:“弱柳,你說,他是什麼意思?”
弱柳皺著眉頭想了一陣,道:“我也不知道。如果說他真的要拒絕你提出的求和資訊,那也不用再讓太醫來看你,還加派了落梅殿的人手,連尚藥局的嬤嬤都派來了。但是若說他接受了你的求和,那為什麼今晨又這樣冷淡,甚至還將我哄了出來?”她對熙牧野的表現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臨倚不做聲,她卻已經心裡有底。果然熙牧野的野心不小,他這是還想讓她做出更大的讓步。他要她徹底臣服在他的腳下,不得翻身。臨倚冷笑一聲,他倒是還真會找把柄,總是能夠適時地利用捏在手裡的把柄打擊臨倚。她在心裡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她不會再讓自己肚子裡的孩子成為熙牧野的籌碼。既然他想要她徹底臣服於他。那她就放棄之前的想法。她倒是要看看自己肚子裡的孩子,最後會成為誰的把柄。
她終於懂得了有的時候,越是自己在乎的東西,越要推得遠遠的。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夠讓自己不在一開始就處在一個被動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