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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開棺驗屍

內宅女子的戰場也就後院那一畝三分地,秦氏再有野心,卻也被身份性別所限制,她最信任的兩人便是郝嬤嬤和黃濱。

但為了維繫她在黃濱心目裡善良端莊的形象,毒殺譚敏這樣的事只可能交給郝嬤嬤去做。

陳縣令站在墓碑不遠處,身後站著費捕頭和趙捕快兩個信任的手下,之前趙教諭來縣衙拜訪說起開棺驗屍的事,陳縣令也被嚇了一跳。

可畢竟為官多年,斷案經驗豐富的陳縣令知曉了秦氏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後,他的看法和湛非魚一樣,秦氏為了確保親事順利進行,必定會毒殺譚敏。

等趙教諭祭拜了外孫女之後,拿著鋤頭的趙捕快忍不住的問道:“趙教諭,真的要開棺?”

“挖吧。”面色沉重的點點頭,這三日趙教諭都沒有睡好,渾身透著疲憊。

一想到譚敏是被毒殺的,趙教諭是心如刀割,當年自己若是更謹慎更小心,敏敏又怎麼會?

“教諭,人死不能復生。”湛非魚走過來攙扶住趙教諭,看著被移開的墓碑緩緩道:“以秦氏的行事,教諭你若發現了,她只會用另外一種辦法來害死譚姑娘。”

毒殺不成,還可以有其他意外,落水?失火?馬車翻了?

譚敏一日不死,秦氏即便嫁給了萬雲浩她也不會安心,肯定會擔心有朝一日譚敏後悔了,會爆出和萬雲浩的私情。

即便殺不了譚敏,那隻能毀了她,讓譚敏即使說出私情來,也沒有人會相信,而要毀掉一個姑娘家的名聲太容易不過了。

秦氏身為秦家嫡出的小姐,又備受長輩的喜愛,手中權力不小。到時候隨便找個地痞無賴,或者尋個採花賊,甚至在譚敏外出時製造一個捉姦在床的意外,不管是譚敏,還是趙教諭,他們對上秦氏只有被算計到底的份。

“我明白。”趙教諭認同的點點頭,秦氏不單單心狠手辣,她同樣精明狡猾,算準了趙教諭的心思。

萬雲浩和秦氏傳出要定親的訊息後,譚敏身體越來越差,負責診治的陶大夫私下裡和趙教諭說過,只怕就幾個月的時間,甚至都撐不到過年。

果真,一個多月後,第一場冬雪落下,譚敏病逝,趙教諭這個外公悲慟萬分。

喪事之後,趙教諭把譚敏和萬雲浩之間所有來往的信箋,包括萬雲浩這些年送個譚敏的小玩意,足足裝了一箱子,最後付諸一炬。

秦氏得到訊息後,這才徹底放下心來,即便以後趙教諭不顧外孫女的清譽提起此事,可譚敏已死,那些東西也都被燒成灰燼了,秦氏根本不需要再擔心什麼。

說到底還是秦氏算準了趙教諭的性格,讀書人有些清高,但為人正直,甚至不想萬雲浩這樣的人玷汙了外孫女的名節,所以不曾對任何人提起過兩人口頭的婚約,之後甚至離開了南宣府這個傷心地回到上泗縣。

……

棺木是上好的檀香木,即便深埋地下十年的時間卻依舊完好,只是顏色有些敗落。

除了費捕頭和趙捕快之外,重光也在一旁幫忙,三人都是練家子,並沒有費多大力氣就把棺材給抬了出來。

“小孩子別看!”重光一把捂住了湛非魚的眼睛,然後一個巧勁把人轉了個圈,背對著身後的棺木。

湛非魚點點頭,背後有棺木被撬開的嘎吱聲。

季朝策把草蓆鋪在地上,又在上面鋪了一層白布,這才讓重光他們把譚敏的屍骨放了上去。

譚敏之死若是類似馮二這般,時隔多年再查驗屍骨是查不出什麼的,可如果是中毒而死,肉身腐爛了,可屍骨中卻會留下蛛絲馬跡。

一個時辰之後,棺木被重新放回了墓穴中。

湛非魚將裝水的竹筒遞給了趙教諭,“教諭,逝者已逝,生者節哀,你還要給譚姑娘報仇雪恨呢。”

“我知道,我知道。”趙教諭哽咽的直點頭,可心中的悲慟卻是外人無法理解的。

譚敏是被毒死的,若是讓她慢慢病死,秦氏擔心夜長夢多,所以選擇下毒,儘快完結此事,至少不耽擱自己的婚事。

“我之前看了幾張藥方,譚姑娘的藥物裡有補氣血的人參……”季朝策雖然無法查驗出譚敏是中了何種毒,卻可以根據陶大夫口述的藥方進行推斷。

人參大補氣血,可譚敏體弱多病,若是直接服用參片會導致虛不受補,所以陶大夫的藥方大多數固本培元之用。

而人參則是和三十多味藥材揉製成人參榮養丸,這藥丸的並不是出自陶大夫之手,是南宣府傳承百年最擅長製藥的黃家藥鋪做制。

藥鋪製藥有十八反和十九畏之說,本草明言十八反,半蔞貝蘞及攻烏,藻戟遂芫俱戰草,諸參辛芍叛藜蘆。

這其中黎蘆反人參,在藥丸里加入了藜蘆,不但會破壞人參的大補元氣的藥性,若是用藥製藥的高手,甚至可能產生毒性,最後致人死亡。

“草石相反,使人迷亂,力甚刀劍。譚姑娘病逝前失眠多夢,偶有胸悶絞痛,最後咳血而亡,看似是因為病症,實則乃是下毒所致。”季朝策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漠,身為醫者他見過太多的死亡。

黃家又是杏林世家,在藥丸上動了手腳,別說趙教諭,就連陶大夫都無法察覺。

譚敏死前的種種症狀和她的病症完全吻合,就好似馮二死於心疾一般,在常人看來並沒有任何異常,誰能想到是藥物所致。

陳縣令看著眼眶發紅的趙教諭,兩人認識多年,此時也心有悲慼。

“教諭,你且看著,因果迴圈,報應不爽,譚姑娘屍骨上留有證據,日後秦氏必定要為此償命!”湛非魚低聲安撫著,這也是因為秦氏想要在最快的時間裡毒殺譚敏,所以才留下了鐵證。

半個時辰後,回到縣學的住所,趙教諭因為情緒波動太大而昏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