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寒雲秋吹了聲口哨,白珏不知從哪裡竄出來,臥在他身邊,享受著輕撫。
“能陪著普通弟子幹粗活的大小姐還是很少見的,尤其是你這種勤於修煉的人。”
阮瑩瑩笑道:“習慣了,而且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寒雲秋搖搖頭:“沒有什麼應不應該的,不會有人天生就要做什麼事。一個人如果說自己天生如何,那都是他所經歷的在後天給他塑造了一個堅定無比的信念。他不知道如何解釋這種奇怪卻堅定的信念,只能用天生來敷衍。”
“你這麼說,我也是嘍?”
“那誰知道,我就這麼一說,最瞭解你的肯定還是你自己啊。”
阮瑩瑩沉默不言,二人就這麼看著底下忙碌的人,良久,她才道:“那你覺得自己如何?”
他不再坐看景色,雙手枕在腦後躺下來道:“不如何,我要的只不過是平靜快樂的生活,沒那麼崇高的理想。”
天空中沒有星星,那裡是大片大片的黑暗,像是誰在畫布上打翻了墨水,整片畫布都被洇透了。
“呵,傳承傳承,我傳承誰呢?”
“當然是寒雲草啊!”
“那我的下一任傳承誰?”
“這……”
“是寒雲草還是寒雲秋?我的存在到底有沒有意義?”
“有!”
“那麼,我的意義就只是因為寒雲草?”
阮瑩瑩知道這對他很不公平,但是沒辦法,她可以沉默,但是不能否認。
寒雲秋並不在意,自顧自道:“你知道嗎?我感覺自己非常矛盾,多重魂靈組成了我,悲哀的,喜悅的,樂觀的,憤怒的,善良的,邪惡的……他們互動糾纏,有時某一個佔上風,有時共同構成一個詭異的平衡,有時我也不知道哪個才是真的我,只能由著變化來。
也許,他們都是我,也許,我就是一群人。”
“也許,我根本就不存在。”
寒雲秋說的輕鬆,心情沉重,他馬上就要面對八家大陸的八座超然宗門的緊密注視,雖然住在極宗,但他並不認為極宗算自家人。
他們的心思和其他八家差不多,都是利用,沒人在乎他本身的死活。
阮瑩瑩不知道阮曉的想法,所以她不懂寒雲秋的悲傷。
小豹子也不懂,它知道戰鬥和守護,但不明白人心與權術。
他站起身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道:“行了,就這樣吧,你說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什麼明刀暗槍我接著就是了,別讓客人等急了。”
阮瑩瑩點點頭,跟在寒雲秋身後,她發覺,今夜的他不太一樣,除了憂心,還多了項氣質。
那種漠然不是冷漠,而是睥睨。
地境的修士,睥睨上清強者?換個人想怕是會先行否定自己,可他們一位是傳承者,一位是極宗大小姐,竟讓這個猜測,多了那麼點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