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雲秋點頭如搗蒜,希冀地看著眾人:“還有什麼話要說,沒有的話,你們可以出去了吧?”
“行吧,那我就先走了。”草映霜嘆道,“青狼帳缺人,拉我和梅鶴青去暫代值崗,今日該我了。”
田從夢和松元風緊接著離開,她們還得去太常軍帳內幫著治癒傷者,每日帶去的符籙都不夠用,這次得多帶些。
左煥白也走了,猛虎帳內的一些事務需要她處理,領兵之道還沒感悟完全,不能放棄。
秋書雪與梅鶴青同時離開,一個要幫著祁羊組織剩下的炌雲帳弟子的活動,一個應吳孝武邀請,前去青狼帳幫忙。
房內只剩下阮瑩瑩與他大眼瞪小眼了。
寒雲秋笑笑,感覺比面對祁羊時還要尷尬。
“你的傷怎麼樣?我記得對陣時你透支了不少。”
阮瑩瑩答道:“還好,沒你恢復得好,睡一覺什麼都過去了。”
她問:“你為什麼睡這麼久呢,是不是神魂出事了?”
寒雲秋只搖頭,卻不解釋。他要如何回答?說他愧疚嗎?說他慫?
他心知肚明,但開口罵自己做不出來。
“戰場,打掃乾淨了嗎?”
阮瑩瑩搖搖頭:“死的人太多了,還在處理。如果你要問的是麥英,他已經被火化了,骨灰和靈位都在合道殿。”
寒雲秋眼神明顯黯淡許多,他沒有繼續問,而是變得沉默。
阮瑩瑩突然道:“你別有壓力,他們是被魔殺的,我們只管復仇就夠了。”
“可是魔衝我來的,他們因我而死。”寒雲秋怔怔地看著她,“你叫我如何不多想?”
阮瑩瑩此時有些理解寒雲秋先前的所作所為了,他逃避,逃避這比天大的責任,不止為了自己,也為了每一位與黑暗戰鬥的人。
他知道自己的品德不算好,他不想讓那些人失望,覺得自己就守護了這麼個東西。
所以他愛財惜命耍無賴,表現得很冷漠自私,都是在降低他人對他的期待,也減輕他的心理負擔。
可是,麥英的死真正觸動到了他,降低期望沒有用,他們還是會死。
傳承者代表的不是某一個特定的人,而是一種信仰,一種無法動搖的堅定的信仰。
阮瑩瑩站起身,冷冷說道:“那你就繼續頹廢,讓麥英好好看著。”
“讓那些在戰場上獻出寶貴生命的將士看看,你值不值得他們奮戰。”
“明天下午我會去合道殿,你要想來就一起,若不願就算了,當我沒說。”
阮瑩瑩走後,寒雲秋起身走到窗前,靜靜注視底下往來的行人。
六天過去了,街景還沒重回戰前的繁華,不知哪一個攤販的老顧客死於沙場,又不知哪一個攤販的朋友無法歸來。
桌子上有封信,落款是祁羊。
他取出來看,是一首詞,名為《邊塞·相問心》
花開照人,花落逝水,青絲變白髮,誰人歸?
月缺如鉤,月盈似璧,大漠荒煙漫,鐵甲寒。
寒雲秋讀完折起,塞進懷中,決意與阮瑩瑩一同去合道殿,他要親眼看看那些因他戰死的將士,不然,寢食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