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眾人紛紛因自己的講話陷入思考,男爵將手放到被老者緊緊捂住的頭環上,低聲勸說道:“團隊裡除了我之外,所有人在地球上都有家室需要照顧,你不也有一對在等你回家講冒險故事的孫子孫女嗎?相信我,沒人比我更適合擔任志願者。”
感受到老者握住頭環的手掌微松,男爵猛地一用力將它搶了過來,在研究員們或敬仰,或擔憂的目光注視下,他頭也不回地拉著一根連線到秘辛探查器主體的線纜回到了裝甲運輸車內。
隨著他躺倒在柔軟座椅上的身軀逐漸放鬆下來,霍華德戴上有些偏大的頭環,毫不猶豫地啟動了全息祭祀口中的“逆向告解程式”,將球體中本不屬於自己的記憶碎片注入到了腦中。
......
“神使大人!前線護教軍的戰況很不樂觀,最多在堅持幾天就會全軍覆沒!而且敵人根本沒打算和我們談判,將士們計程車氣很受打擊,神殿內叛亂四起,您必須儘快出面主持大局!”
一名和鼻涕蟲祭祀外貌頗為相像,只是表皮顏色和麵部器官略有不同的教會高層跌跌撞撞地來到薩阿里亞面前。透過他焦急的神情與身上佈滿傷痕的護甲可以看出,對方恐怕快要遏制不住叛軍的攻勢了。
“護教軍必須堅守陣地!我不允許任何貪生怕死之徒玷汙我啟明教會的榮耀!”
這傢伙是誰,還有,我身上怎麼黏糊糊的?
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的男爵想要揮舞一下自己的手臂,但視野中出現的卻是一根柔軟如章魚觸鬚般的藍色觸手。並且這根觸手出現的位置也和他試圖抬起手臂的方向截然相反,詭異的情形彷彿在說這具身體的主人並非自己,而是別人。
神智清醒過來的男爵突然意識到這具身體的主人的確不是自己,而是神使薩阿里亞,他現在是在用對方的視角來觀察並記錄這段自己從未親身經歷過的記憶。
果不其然,在護教軍問題上各執己見的薩阿里亞與教會高層很快便爆發了衝突,後者試圖強行將神使打昏過去,好讓自己接管啟明教會的最高指揮權,而前者的動作則更加乾脆殘酷。
在男爵驚異的目光中,他抬起自己身體兩側的觸手,趁那名高層靠近自己的時候抽出對方別在腰間的佩劍,衝著對方的胸口狠狠刺了過去——雖然他不清楚鼻涕蟲是怎麼稱呼那個部位的,但按照人類的身材比例來判斷,這一劍絕對足夠狠辣。
事實證明男爵的判斷沒錯,鋒利的劍刃瞬間切開了受害者胸前的護甲,緊隨其後的攪動更是讓那名中劍的護教軍高層痛苦不堪,很快就倒在地上失去了生命氣息。
透過連結頭環傳遞而來的情緒,霍華德的心中突然湧起一絲悔恨,眼角也變得有些溼潤。
他明白,這是當時意識到自己殺害了一名忠臣的薩阿里亞為此後悔不已,卻無力降下那並不存在的神蹟,使忠心耿耿的部下復活過來。
在被淚水逐漸模糊的視野中,男爵看著自己的身體一點點不受控制地向房間中央的告解椅走去,隨著觸手按下告解啟動的按鈕,他聽到薩阿里亞在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後自言自語道:“第一百四十三次告解,開始記錄。”
“如果這次還是失敗的話,就去阿斯爾星系看看吧......”
這句話薩阿里亞並沒有說出口,但此時已經與前者融為一體的男爵還是聽到了對方的這句心聲,並激動地不能自已。
因為當薩阿里亞的腦中產生了“去阿斯爾星系看看”的念頭時,一串精準的座標彷彿是他原本的記憶一樣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將這串座標簡單翻譯了一下後,霍華德男爵驚訝地發現,阿斯爾星系在星圖上的位置與太陽系完全一致。
“難道說太陽系就是阿斯爾星系?那人類為什麼從未發現過啟明教會和薩阿里亞留下的痕跡?”
即便心中還有無數疑問,這枚記憶球體內貯藏的記憶還是迎來了尾聲。
與此同時,秘辛探查器也自動斷開了它與頭環的連結,遊走在他人記憶中的奇幻體驗讓男爵的身體出現了強烈的不適感,甚至有一種無法完全掌控身體的錯覺。
一邊強忍著嘔吐的慾望,一邊拿起運輸車內的大功率通訊器,男爵向仍在低軌道飄蕩的第二艦隊旗艦“輓歌號(Elegy)”發出了通訊請求,表示自己有重大情況需要使用艦載的量子通訊平臺聯絡地球上的集團總部。
“我是霍華德沃爾特!我們在考古工作上有了很大進展!外星文明極有可能在太陽系記憶體在其它遺蹟,請海軍部立刻派遣偵察艦隊進行搜尋!嘔......”
在說明完情況後,男爵終於忍不住開始在運輸車內大吐特吐,短短半分鐘便將午餐時吃進肚子裡的壓縮食品吐了個乾乾淨淨。
當他以勝利者的姿態高舉頭環回到人群中時,不論是年長還是年輕的研究員都歡呼起來。當然,如果男爵的嘴角沒有佈滿嘔吐物的話就更完美了。
原本寂靜無聲的冰天雪地中,霍華德男爵的名字經久不息地迴盪在神殿外的考古基地上空,即使是雪原上呼嘯而過的狂風一時間也難以掩蓋人群在慶祝時發出的歡聲笑語。
無論最後集團艦隊在太陽系內發現了什麼,霍華德沃爾特,這個名字必將被永遠記錄在集團的發展史中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