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父母啊,不用太過擔心,這賴廣人都死了,咱們只要鐵證如山,秉公辦理,又何須擔心一個御史呢,公道自在人心嘛,朝中自有正人的。”
林徹其實也不知道家中在朝廷有沒有關係,信口胡說,隨便安安郭知縣的心。
郭知縣卻信以為真,理所當然的認為林家在朝堂還是有門路的,不然怎麼把他這個坐冷板凳的選人,運作成了京官,雖然這窮鄉僻壤的知縣差遣有些差強人意。
“哈哈,賢侄所言有理,吾等正直讀書人,自當相信公道的,那這賴廣的案子,吾定當好好審理,為百姓聲張正義,為朝廷安靖地方,為官家鞠躬盡瘁!”
郭知縣心中的懼意去除,便決定對賴家開刀,別說能找到苦主的了,便是那找不到苦主的那部分財產,郭知縣也不打算給賴家留下了,恐怕最後能給賴家留下原本的幾百畝地,就算郭知縣仁慈了。
須知,這無主的贓物,自然是沒收充公了,到時候一發賣,那餓死耗子的官倉自然能有些進項,縣中各級官吏也少不得分潤一二,皆大歡喜。
“能得老父母這般清正廉明之主官,真是我縣百姓之洪福啊,小子代全縣百姓拜謝老父母了。”
林徹起身揖手相拜,不要錢的奉承話隨意潑灑。
“哈哈哈,我輩讀書人坦蕩無私、弘毅任事,為民伸冤、懲治惡霸都是當做的,不值如此誇讚,對了,賢侄,不知可有開蒙?”
郭知縣放下心又打起了小心思,看著林徹小小年紀就如此不凡,想蹭一個師生關係。
林徹聽出了郭知縣想打什麼主意,不過可沒打算順他的意,於是找了個藉口開始推脫。
“尚未開蒙,一直未尋到合適的名師,之前都是大父隨意教了幾個字,大父說開蒙須正式不可輕慢,須尋得名師方可。”
郭知縣一聽這話,就明白自己想多了,人家看不上自己,“那是當然,以賢侄之天資秀出,穎悟絕倫,當得名師才不至於埋沒了。”
“老父母,流民之事,小子昨日已是完全攬在了身上,不管其餘鄉紳捐納多寡,我林家都會全力承擔的,老父母無須再操心此事。只是將來落戶之事,還望老父母給予方便。”
林徹想了想,趁著知縣當面,把流民的事敲定下來。
“好說好說,添丁增戶亦是本縣的政績,對了,那個巡檢司,你們林家儘快報來人選,早日把職司落實下來。”
郭知縣這是兌現昨日的承諾,這是兩利的好事,沒理由拒絕。
“好的,老父母,如無他事,小子便歸家去了,有事使人來喚便是。”林徹告辭著。
“那賢侄慢走,得空便去府上看望老太爺,吾就不送你了。”郭知縣也沒留客。
哎,和老官僚說話就是累,又累又無聊,這種事以後能免就免。
“走,回家!”
林徹鑽進馬車,車馬便開始行動起來,比來時少了兩騎,多了一個身高腿長的寧小七跟在馬屁股後面。
一路無話,一個多時辰後,便回到了林府。
“哎喲喂,這馬車坐得真是要人命哦,顛死我了。”
林徹揉著屁股,在劉二的攙扶下跳下馬車,心中對又顛簸了他一個時辰的的馬車怨念深重。
這個時代的馬車都是硬軸硬輪,沒有半點緩衝裝置,加上路面基本都不怎麼平整,所以乘坐起來絕對說不上舒服,遠遠不如乘坐轎子。
只是當時士大夫有一種觀念,認為轎子用的是人力,以人帶畜,不人道,南渡之前,可以說幾乎沒有什麼官員會坐轎子,主要是騎馬騎騾乘坐馬車,在南渡以後,馬騾來源更少後,官員乘坐轎子才多了起來,卻也不是什麼主流。
至於林徹,那就更加不會喜歡把人當做畜生來抬自己了,總不能連古人都不如吧。
“標叔,你把寧藍安置下,以後就等同小蟲和虎子的待遇。”
沒想到寧小七還真是鐵腳板,一路步行竟然沒落下,林徹轉過頭便望見他了。
“好的,阿郎,這會時辰府上都應該吃過了,我去讓廚房再整治一些,您是回內院呢還是在花廳等?”
羅標早上沒趕上吃飯,早就餓了。
“你們自己吃,讓廚房弄豐盛點,大家都辛苦了,吃完好好歇著,我自回院子去,會讓小廚房另做的,你不用管我。”
林徹暫時還沒心情吃飯,顛了一路,腸胃還沒緩過來。
“鈴娘,走,回院去。”
伸展了一下腰身,林徹帶著鈴娘慢悠悠的向慶延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