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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餘淮

顧懷回到王府時天色還早,從內城出來的時候正好撞見崔管事和幾位富商在搭建粥鋪,還順便謝絕了幾位富商的宴會邀請。

花園假山的亭子裡,顧懷正捧著本書細細看著,是他自己抄錄的許白語錄,藍大官來通報,許縣知縣餘淮投了拜帖來拜會顧懷。

顧懷放下書:“請他進來”

聽見這個訊息他心情不錯,餘淮是臨洮本地人,之前顧懷還小的時候,靖王在本地氏族找了幾個伴讀,餘淮就是其中一個,前年中了榜眼,涼州文風不盛,著實也轟動了一把。

“下官拜見靖王。”餘淮被藍大官領著到了亭下,拱手問候。

“多年不見,季長(餘淮字)怎麼突然成了知縣?我記得皇兄點了你在翰林院修史。”顧懷笑著讓餘淮坐下,揮揮手,侍女送上茶和幾盤水果。

顧懷沒端什麼架子,餘淮也沒什麼隔閡,笑著開口:“回稟王爺,本來是好好修史的,但平涼府連著告老兩位知縣,也就沒辦法,順著吏部的意思外放了,這次去許縣上任,特地回家看看,也前來拜會一下王爺。”

“剛上任就攤上多事之秋,也算運氣不佳,不過從小你就是我們中間最聰明的一個,肯定難不倒你,這次任一地父母官就得好好替天子牧民了。”

“王爺說的是,在其位謀其政,國家有恩,不敢不償。”

顧懷失笑:“小時候你可不是這性子,我記得那會你說四書五經讀多了容易成書呆子,成天喜歡讀些雜書,氣的老師天天吹鬍子,居然考上了探花不說,如今還變得如此嚴肅周正。”

“實在是多年求學,官場沉浮,不得不沉穩一些而已。”

“災情如此嚴重,朝中可有風波?”

餘淮長嘆一聲:“災情報至朝廷月餘,朝中大員一致覺得應該儘早賑災,朝堂上天天吵得不可開交,可內閣遞上去的摺子全被封還了,何公公的意思是南邊可能要打仗,沒有餘力救災...大家都清楚,救災就得傾斜朝廷財政,而何公公最近管著陛下陵寢修建的事情,實在不想因為災情影響陵寢修建罷了,但千萬災民在掙扎,如何能不在乎人命而在乎政績?實在是...”

顧懷頷首:“是有些荒唐,可惜我只是閒散藩王,想做點什麼也實在是有心無力,只能開個粥鋪求個心安罷了。”

餘淮有些欲言又止,顧懷見狀屏退了侍女,亭中只留下兩人,餘淮才開口:

“王爺少做是對的,其實最好是不做。”

“此言何解?”

“陛下身體確實越發差了,朝會已經停了半年,何公公如此重視陵寢,也許是有一部分原因在裡面。”

餘淮斟酌著說:“太祖傳位太宗,王爺先祖被封於涼州,就一直沒有兼過政務,其中緣由想必王爺是知道的,如今這個敏感時刻,還是不做為好。”

是了,顧懷暗想,就是因為敏感,自己才只能當個窩囊的閒散王爺。

燭影斧聲,傳位詔書,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快一百年了,皇宮裡的那些人,真的就放下心了嗎?如果放下了,為什麼王府裡還有宮裡指派的官人?

他覺得有些氣悶,還是面色如常的開口:“天位已定,孤只是想做些事情而已,須知道你家也是大族,孤更是皇親國戚,是不知道那些流離失所的災民們是如何感想的,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不是一句口號而已,國家的基礎終究是億萬的民眾。”

“王爺以前不太像會想這麼多的人,靖王一系百餘年來從未與宮中有過什麼衝突,還是謹慎些好。”

“孤知道有些事情不應該孤去做,孤來說,做一個宗室的閒散王爺才是宮裡要的,”顧懷搖了搖頭,“但有些事情確實是太荒唐了,宦官監國何其可笑?孤雖然沒有治國理政的經歷,但基本的東西還是懂的。”

餘淮深以為然:“陛下深信術士之說,曰“二龍不相見”,這才讓太子一直在東宮讀書,不然太子秉性仁厚,監國必然妥當...長公主也堪稱巾幗不讓鬚眉。”

“明珠?我上一次入京還是七年前,襲了爵便回了封地,只記得那還是個小丫頭,如今能稱巾幗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