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喧鬧打斷了顧懷的沉思。
他不動聲色的移動到平臺的最內側,將柳清抱在懷裡,輕輕的捂住了她的嘴,害怕她突然醒轉發出聲音。
他聽見了許多不同的聲音,一些聲音漸漸走遠,一些聲音越來越近,應該是下到了河灘。
還有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在與其他人爭論些什麼,隨即他聽見了水花聲,應該是有人下了水。
呼哨聲,喝罵聲,石頭入水聲,然後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顧懷又等了一會兒,才放開捂住柳清嘴的手。
他正想把她重新放躺回去,卻發現柳清白色衣服上多出了一大塊血漬。
一開始他以為是自己大腿傷口的血蹭到了柳清衣服上,然後發現不對,不是自己的血。
他有些不好的預感,柳清之前受了傷還沒看醫生,難道是傷口又裂開了?
他看著柳清因為溼了有些透明的衣服,一時犯了難。
血跡的位置在右邊胸口靠近腋下的位置,這怎麼看?
難道就放著不管?要知道柳清是因為救他才傷口復發的。
他掙扎了半天,幾次把手伸向了柳清腰帶,又縮了回來。
這也不怪他,他是在這個時代屬於特別另類的,都這麼大了還沒去過勾欄窯子的貴族子弟。
解女孩子腰帶這事兒,他是真沒幹過。
經歷了許久的思想鬥爭之後,他還是顫顫巍巍的伸出了雙手。
解開這件這個時代女孩子流行的交領窄袖長裙,再解開貼身小衣,他的臉一下子就充了血。
一件碧綠色肚兜,上面還繡著鴛鴦。
深呼吸幾口定定神,他控制自己別往那曲線上看,扳過了柳清的身子,看向腋下。
一道不比他好多少的傷口出現在眼前,幸好傷口不深。
他想起柳清提過的金瘡藥,在她衣服裡翻了翻,果然找到了兩個瓷瓶,大的貼著金瘡藥,小瓶子沒什麼標識。
他拿起金瘡藥,輕輕抖摟,均勻的灑在柳清傷口上,然後想起了件事,又開始有些茫然。
這個情況,怎麼給她包紮?
不過老天爺沒讓他煩惱太久,因為他收回金瘡藥的時候,把什麼東西掛到了,一把扯了下來。
如果內心的衝擊可以用雷聲來表示的話,顧懷大概經歷了一場傳說中南乾海上的雷暴。
他看著眼前跳出來的事物,不知道該用什麼形容詞來描述,此前十九年未曾見識過的風景,讓他口乾舌燥。
然後他用空著的手給了自己一巴掌,從小衣上又撕了塊布條下來。
側過頭,將柳清上半身扶起,憑記憶給她包紮,手不可避免的碰到了某些溫潤如玉的存在,奇妙的觸感讓他緊咬舌尖才能控制住手不顫抖。
感覺包的差不多了,他繞到柳清身後,準備打個結,然後對上了一雙有些疑惑有些茫然的眼睛。
那雙眼睛看了看顧懷,再低頭看了看自己,然後乾脆再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
柳瑩從身下的屍體拔出劍,這是她反殺的第五個追兵了。
她擦了擦汗,臉側還有些疼,是那天被任萬彬扔的碗砸的淤青。
但她並不在意,反而有些感激:如果不是那隻碗,大概自己就把顧懷錯殺了。
雖然她和顧懷的相識是基於這麼一場誤會,但她並不覺得尷尬,反而覺得和顧懷相處起來很舒服。
沒什麼王爺的架子,又樂於助人,說話又好聽,還那麼講道理沒見他扇那個敗類的時候都是先講道理再動手嘛。
所以她是真覺得是自己連累了顧懷。
如果自己不去刺殺他,就不會認識他,也許他喝完酒就走了,如果不認識他,也就不會帶著他去找姐姐,也就不會和那個敗類起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