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已經快八月天了,路邊的野草長得極旺,時而眼前出現一條河流,嘩啦啦的流淌著,衝擊著河畔的淺灘,偶爾捲起幾顆石子落入水中,悠悠沉到了河底。
遠處有些矮山,西北的天空也顯得極為低,湛藍的底色上飄著些白雲,好像站在矮山上就能觸及。
密集的馬蹄聲突然打斷了這份靜謐,一百多個騎士從官道上疾馳而過,偶爾驚擾了樹上休憩的野雀,便振翅飛向了天空。
領頭的騎士身著純黑常服,身邊的馬上坐著一位同樣黑色裝扮的女子,只是用面紗蒙了臉,餘下的一百多位騎士均是身著飛魚服,雖然風塵僕僕,看起來倒是氣勢頗足。
這些騎士便是從長安一路趕來的顧懷一行人,除了踏雪,基本所有騎士的馬都換過了,千餘里的長途跋涉,雖然窮盡了馬力,但也花了接近一個月,才堪堪到了涼州。
馬隊在河畔停下,顧懷掏出份地圖,細細的看了看:“前方便是鄴城?”
一旁的祁陽拱手回應:“若是地圖無錯,前方便是入涼的第一座城池鄴城了。”
顧懷收起地圖,長長的吐了口氣。
上次從涼州去長安,走的是平涼水路,這次出長安沿著官道一路西行,卻是再沒辦法借水道省力了,只能騎著馬一路顛簸,還好算是沒耽擱多久時間。
他催動馬匹再次起身:“走吧,去鄴城!”
......
鄴城算是涼州邊境上最大的城池了,要往大魏中心走,鄴城外的官道是必經之地,所以鄴城也因為是交通樞紐的原因有些繁華。
城外官道兩側開闢了許多田地,這是西北官兵的屯田,面積很大,但如今看去卻有些荒涼。
沒有農夫在地裡耕作,反而是野草在茁壯的生長,看來今年是不會有什麼收成了。
涼州的氣候和從來都不適宜大力發展農耕,雖然開闢了屯田,但收成還不能自給自足,仍需要從外地購糧,所以官道也就越發寬大,屯田離主官道也還有一大段距離。
此時官道旁已經站滿了衣甲鮮明,精神飽滿計程車兵,警衛從城外五里一直延伸到了城門,簡直堪稱戒備森嚴。
官道兩旁的難民本來有些多,但早已被軍卒們轟走,而入城的百姓也被轟趕到了其他城門入城,東城門周圍根本看不見什麼百姓。
鄴城縣令逄康樂是用過午膳後才得到的訊息,朝廷欽差已經到了鄴城城外,要不了多久就能入城,而且欽差不是別人,就是涼州最大的地主靖王殿下。
如果只是迎接欽差倒是不用擺出這麼大的陣仗,關鍵是到了知縣衙門的居然是身著飛魚服的錦衣衛,一開始逄康樂還有些沒想起這身打扮,在錦衣衛自報軍職之後頓時有些驚了。
好傢伙,隨行護衛顧懷的居然是天子親衛。
於是逄康樂趕忙集合了整個鄴城的守軍,緊急出城佈置了這麼一個迎接禮儀。
鄴城縣令逄康樂今年四旬上下,面板白皙,頜下三縷微髯,看起來甚是有官威,領著鄴城的大小官員一同在城門處等候著,眼看日頭已經偏西,還是不見靖王人影,都有些心浮氣躁。
他的臉色有些陰晴不定,欽差入涼鎮壓民變接手賑災的旨意是走軍驛入了涼的,靖王顧懷作為欽差也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但為什麼靖王不直接去災情和民變最為嚴重的永登,反而是要先來鄴城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