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峰獨自驅車在江城回武山小鎮的路上。夕陽就在前方，時而被路旁高大的樹木擋住，時而躍出來。開到一處農田，眼前開闊，夕陽掛在遠處連綿的樹梢上，金黃色光芒鋪陳下來，在稻田密集的葉和穗上閃爍跳動。張文峰緩緩停下來，下車，凝視著這片波紋起伏的光的河流，抽了一支菸。黃立工打電話讓他回來聚餐，聲音歡快，他本來想拒絕的，但猶豫一會，答應了。這會，他在想，是不是得感謝黃立工呢，他的催促終是讓自己又走在這條路上。

一進辦公室，張文峰看到許茜茜和劉睿陽也在，剛和他倆打個招呼，黃立工就得意洋洋地把一疊報紙扔到他面前。

“老兄，你昨天真應該在的，那是鯤鵬的高光時刻啊。”

“你又沒喊我。”張文峰翻著報紙，淡淡的說。

“你知道昨天開驗收會啊。”黃立工用笑聲把那點點尷尬衝到地面之下。“你是股東，那還不是說來就來。”

“你應該喊羅平志，他最高興，對銷售很有幫助。”張文峰把報紙放到桌面上，敲了敲上面的大標題。黃立工鼻子裡哼了一聲，“他是最美的一個。電視臺播了，連專業財經報紙都報道我們了。這組合拳不錯吧？”

“你啥時候公關活玩得這麼好了？”張文峰揶揄說。

“嘿，你知道我底細。都是茜茜組織安排的。”

張文峰看向許茜茜，許茜茜嫣然一笑，“還是黃總運籌帷幄，我只是打雜的。”張文峰搖了搖頭，似乎提不起勁頭來。

“這是專業的力量。”黃立工仍在陶醉之中，“一個大牛過來，不算什麼新聞。全國的大咖都來了，再加上工業機器人控制系統開發的863專案熱度，那就是行業重大事件。現在再也沒人敢說我們就是靠市場攪局攪出的名氣了。”他忽然想起這次喊張文峰過來最想和他說的那句話，滿臉期盼地看著張文峰的眼睛問，“我這個馬上摸得到的大餅畫得怎樣？”

“名師出高徒！”張文峰笑著說。這波操作確實漂亮，既辦了實事，又清晰有力地給管理層和員工們傳遞訊號，你們不是抱怨公司太偏心研發嗎，現在看到了，他們當得起。業內大牛認可，政府關心，他們都親自過來了，就不是黃總自說自話忽悠了。而且，研發部的努力還給公司帶來了一個遠大的規劃和前景，市長都點頭了，推進落實就是時間問題。錢，還有什麼好擔心的。“至少能頂好幾個月。晚上好好喝酒，好好慶祝。”張文峰終於有點昂揚起來，“我們去哪？”

“老地方。”黃立工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沒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