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黃總,告知你一聲,我會帶走十幾個人。”羅平志大大咧咧的說。
黃立工瞳孔收縮了起來,雖然這是意料之中的事,羅平志都公然到其他部門挖人了,自個部門裡肯定早就精挑細選過了。沒想到居然還公然擺到面上挑釁,但是,此時再說憤怒的話恐怕只會讓羅平志更得意了。他輕輕敲著辦公桌,冷冷地說,“辭職沒問題。不過,怎麼也要有一兩個月的交接期吧?”
羅平志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你確信嗎?”
黃立工有點狐疑,仍然回答說,“這是法律規定,也是行規。”
“黃總,我今天就走,其實是為了你好。”
黃立工冷哼一聲。
“黃總,真的為你著想。我要帶走十幾個銷售,我們心都走了,還要把我們的人留在這裡,繼續談你的客戶,而且是十幾個人一起在談,你放心嗎?”
黃立工默默把手放到椅背後,用力捏著拳頭,捏的生疼。談話結束,沒有繼續的必要了。他怎麼變得這麼犀利?和以前簡直是判若兩人。
黃立工俯身拉開抽屜,拿出兩份退出期權激勵計劃協議,在桌面上推給羅平志。這是他早前籌謀著請劉斐回來替代羅平志時順手做的準備工作,法務部起草好,來回修改幾遍後的確定版協議。後來這事擱置下來,他也就順手擱到抽屜裡。他拿起兩支簽字筆,把一支扔到協議上,說,“那我們都籤吧。”
羅平志拿起來認真看了一遍,輪到他在心裡暗罵,本來想給黃立工打個措手不及,忙中出錯。沒想到這黃大炮果然夠狠,早就準備好了。
兩人各自低頭簽字,簽完後交換檔案,就像他們在簽署一個新達成的戰略合作協議一樣。
把字簽完,黃立工說,“我相信你把交接的東西都已經安排好了?”
“那是自然。”羅平志稀鬆平常地說,“該有的都會有的,包你滿意。”
盛華平在河灣邊的樹林裡散步,手插在兜裡,抓著手機。他不能錯過任何一次震動,就像戰場上兩軍激戰到了緊要關頭,不能錯過任何一次前線情報。
林子裡是他熟悉的童年氣息,飛鳥振翅的聲音,昆蟲鳴叫,踩在落葉上的清脆聲,陽光穿過樹葉的光斑,隱約帶著河邊水氣的味道。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置身在田園牧歌的記憶裡——盛華平心頭掠過一絲甚至是諷刺的苦笑——指揮著喧囂都市中的殘酷爭鬥。
情報到達了。盛華平看著表,撥出了第二個電話。
黃立工沉思了一會,先給行政老張打了電話,叮囑一番如何給銷售部安排離職。接著,劃到劉睿陽的電話上,停頓了一下。那天兩人激烈大吵後,還沒說過話呢,各忙各的事情,連照面都沒打過。劉斐勸他找劉睿陽和解,他苦笑說,再說又會吵起來的,過些時間見了面自然會打招呼的時候,就沒事了。
沒時間猶豫了,他給劉睿陽打了個電話,告知羅平志的突發情況,讓他了解技術部門那邊的情況,做好安撫工作。劉睿陽還是老樣子,冷靜,若無其事地應是,掛了電話。還沒打下一個電話呢,鄧建陽又推開辦公室的門,衝了進來。這次他還帶著一個人,負責OEM業務的劉富行。
鄧建陽鐵青著臉,指著劉富行,示意他來說。
“黃總,金工衝壓那邊……他們主動要求停止貼牌合作。”
“什麼?!”這正焦頭爛額的,又來新的么蛾子,黃立工脾性有點壓不住了,勉力把粗口按在嘴邊,“這幫……什麼情況?”
“我剛接到電話,那邊口氣很強硬,說是通知我們,停止合作。“劉富行也有點摸不清狀況。
“那是怎麼回事?之前不是合作得好好的嗎?”黃立工問。
“本來是合作得還不錯。不過,兩個月前,他們有報告客戶對我們的產品質量不滿意。”劉富行看了兩人一眼,小心地說。
“哦?”黃立工把目光轉向鄧建陽。
“不可能。”鄧建陽辯解說,“自從貼牌至今,我們產品質量向來穩定,很少有客戶抱怨質量問題,大多是售後及時性的問題。金工衝壓提的反饋我們這邊有跟進過,但他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說有問題,沒有具體的東西。而且,這幾個月來,金工一直在找各種理由減量,我看是故意的。”
“嗯。”劉富行點了點頭,“我和他們協調過,他們總是說有業務週期,過一陣就恢復正常。”
黃立工明白了大概,有點不耐,“說停止合作就停止合作,哪有那麼便宜的事情?”看兩人不作聲,有些為難的神色,他知道不太好辦了,問,“有什麼問題?”
“恐怕攔不住他們,我們的合同……”鄧建陽說,“對這塊沒有約束,主動權在他們手裡。”
“合同是誰籤的?”
“我籤的。這家企業是羅平志親自談的,他帶著過來,聊了一會。他們很願意合作,但是要求靈活性,還不肯搬遷過來。我拿不準,問了羅平志。他同意,我也就同意了。”
羅平志?黃立工搖了搖頭,想了想,問,“金工衝壓那個牛總,他在這邊嗎?我去找他談談。”
劉富行說,“不來了。只留下兩個員工善後。”
黃立工操起手機撥過去,電話通了,沒人接聽。黃立工看著劉富行,讓他撥打試試,同樣沒有人接聽。鄧建陽也用自己手機打過去,剛撥通就被掐斷。
“滑頭!”黃立工罵了一句。
“還有帳沒結算嗎?”鄧建陽問劉富行。
“今天上午結算了,下午就把餘款全都打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