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望去，耀眼的太陽就懸在一座直入雲霄的高峰上面。

那曾是座雪山，山頂常年被積雪凍土所覆蓋，開春時冰雪消融，那些融化的雪水順著陡峭的山崖流往低處，最終匯聚到一起。

整個原州都起源於以初衍山為首的山脈，浩浩蕩蕩的衍江滋潤了原州大半的土地，養育了原州幾十萬的百姓。

遠方有白雲雪山，身旁有綠葉紅花。山上有蒼鷹野鹿，山下有田地人家。

那天望月在飛燕鎮，聽到一個婦人哼著這個小調，哄她懷中襁褓裡的孩子安睡。

郝成勝說那孩子只有六個月大，他母親懷胎五個月時，原州就已經不下雨了，鎮裡的人都靠從衍江和水井中打水生活。

後來衍江的水位明顯低了一半，在井裡打水時，水桶都磕到井底的岩石了，才能打上來小半桶水。

那孩子出生時，百姓們已經有人棄鎮出逃，去尋找有水的地方，多數人這一走就再也沒有了音訊。

婦人為了孩子，在月子裡和她男人吵了一架，最後男人賭氣奪門而出，再也沒有回來。婆婆辛辛苦苦照顧媳婦坐完月子，和媳婦把孫子帶到六個月大，老人家最後一點吃的喝的都省給媳婦和孫子。

郝成勝見孩子可憐，時常會給孤兒寡母送些吃的喝的，若非如此，這孩子才能養到這麼大。

而婆婆卻因為長期飢渴，最終一病不起，卻無醫可治、無藥可救。

望月到飛燕鎮的時候，婦人剛安葬完病死的婆婆沒幾天。

像這一家子遭遇的百姓，還有幾十萬。

旱魃不僅帶走了原州一整年的雨水，還將初衍山脈上所有的冰雪都消融殆盡，現在傳聞中的冰峰雪山，只剩下光禿禿的嶙峋岩石，是真正的寸草不生。

望月讓奔霄停在山腳下，她手腕上的同心結幾乎全部散開，紅繩直直指著一個方向。

要想去那裡，望月必須翻越這座山。

她吐出一口濁氣，這座山又陡又高，要上山的話，就不能再騎奔霄了。

望月翻身下馬，略微思索了一下。

這野外無草也無水，奔霄即使腳力不錯，也頂不住滴水不進的日子。這麼一想，奔霄還是回衍江城更好。

於是望月故技重施，驅動手腕上的玉鐲，將靈力凝在指尖，點在奔霄兩眼之間。

她給奔霄下了命令，讓它原路返回衍江城。

對於妖來說，控制一匹馬還是比較容易的，望月靈力不濟，控制一匹高頭大馬也得費點力氣。

“嘶——”

她臉上表情忽得扭曲了一下，手不自覺地按到丹田的位置。

不用法術還好，一用丹田處就開始疼。

她是真的不想要這顆內丹了，不僅沒用，還天天拖累她。

這話望月也只敢想想，內丹一旦進入丹田，就與五臟六腑、奇經八脈聯絡在一起。內丹任何的動盪，對整個靈體都是巨大的打擊。

打擊最直觀的表現，就是疼。

從丹田裡逼出內丹的疼痛，就是傳說中的西王母也忍受不了。

若是妖怪被生生剝出內丹，那比活剝了身上的皮，再潑一盆滾燙的開水還要疼。據說還有妖怪被剝內丹時生生疼到嘔出了內臟，聽得望月咬緊了後槽牙，渾身發麻。

疼完之後，就是身上經脈紊亂，血氣逆行，渾身痙攣，最後七竅流血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