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頭還穿著那身官服，個子還不到望月的腰線，臉上的褶子卻感覺比望月頭髮絲還多。

“呃……”他又從嗓子裡冒出一種猶猶豫豫的聲音，好像想說什麼，又不敢說的樣子。

望月有些奇怪地看著他，兩隻手又放在一起搓了搓，然後揣進袖子裡。

“有話快說。”

她感覺這土地公賊怕她，從他用那個透明琉璃片看過自己的臉之後，態度便立刻來了個南北對調，從夏天變成了冬天。

她長得沒這麼嚇人吧？

“呃……這個……那個……”

起初在井裡的時候，這土地公拿著兩把假鍬，說話還一套一套的，現在怎麼就連人話都說得婆婆媽媽的？

神仙真是奇怪。

望月別過頭去，抬頭看著自己撥出的熱氣騰上夜空，慢慢變得稀薄，最後消失不見。

土地公踟躕了好半天，終於一咬牙一跺腳，邁著小短腿，晃晃悠悠走到望月跟前。

他抬手把頭上的官帽扶正，眨巴著被褶子包圍的眼睛，朝望月拱手行禮。

“小仙見過……呃……見過大人……不對，見、見過仙子。”

老人家給她端端正正行了個大禮，望月下意識往旁邊退了一步。

這不得折壽？

“你這是做什麼？我可不是仙子啊。”

之前還說她是小妖，現在又改口叫她仙子，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這這這這，小仙我之前對仙子您多有不敬，在這裡給您謝罪了，您千萬千萬不要生仙的氣……”

望月有些不耐煩：“你到底想說什麼？”

“小仙……小仙想請您老人家出手，出手救救原州。”

這都什麼跟什麼？

要求他也應該去求寧曜，寧曜才是貨真價實的神仙，她不過是個鮫人小妖，自己沒在原州被曬成魚乾就不錯了，哪有那能耐拯救原州蒼生呢。

“我說，您認錯人了吧？”

望月覺得很奇怪，想來想去也只有這一個結論，她怎麼看也不像是有那能耐的樣子，怎麼這土地公誰也不找，就找上她了呢。

土地公臉上的褶子幾乎糾結到一塊去。

“小仙不會認錯人的，從上古時候到現在，鮫人都是能和水神大人那樣呼風喚雨的。”

“那你為何不去找水神？鮫人也不都是能呼風喚雨的。”

“水神、水神大人不管這些啊……”

望月雙手一叉腰：“水神都不管的事兒，我怎麼管，您老人家教教我唄？”

“這這這……您折煞小仙了……”

接著小老頭小聲唸叨：“跟傳聞說得不一樣啊，望舒娘娘脾氣這麼不好琢磨的麼。”

“你念叨什麼呢？”望月皺眉道。

“沒什麼沒什麼。”

小老頭這會在心底裡琢磨了：那位大人跟他說的時候，是說望舒娘娘看起來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實際上，她只要一聽說蒼生有難，就會奮不顧身地去挽救蒼生黎明於水火之中。

當年封印鉤蛇也是這樣，天帝陛下一句話，望舒娘娘就執著少昊劍，孤身一人下到妖魔二界接壤之地，與劇毒的鉤蛇大戰三天三夜，最終將鉤蛇封印在蒼烏山下。

自那之後，望舒娘娘就銷聲匿跡了，有人說她重傷不治，香消玉殞，天帝也再沒提過她。

可那位大人說望舒娘娘還活著，她就在原州，自己找遍了原州大地，好不容易才找到人，怎麼望舒娘娘卻不肯幫他了呢？

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