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看著樓梯盡頭一小塊陰沉沉的天。
遠處好似傳來一聲馬吟。
“文南,上次京城下雨是什麼時候?”
文南迴憶了一下。
“似乎是上個月的事情了。”
池塘裡的水都少了一指多。
望月喜水,一天光是白水就要喝下去好幾壺,不然總覺著不夠。
可又不能整日泡在水裡。
她想上樓躺著,把門窗都關了,才看見屋裡新添的炭爐。
望月倒在床上胡思亂想,若是京城也和原州一樣,半年多滴雨未下,河湖枯竭,井水乾涸,那她只怕得連夜快馬加鞭回南海,往那大片海水裡一跳。
只是南海里,沒有連英做的糕點,也沒有文南煮的面。
橙紅的柿子都穿成一串一串的,掛在廚房外面,表面已經乾癟下去了。
連英說不用過多久,就能看到柿餅表面結出一層潔白的糖霜,就和霜降之後早晨凝在樹葉枝條、窗欞瓦下的清霜一樣。
不同的是,柿餅上的糖霜嚐起來是甜的。
若是現在要她回南海,還真有些捨不得。
她還沒吃著柿餅呢。
等柿餅曬好了,就託人給原州送一些,還得做些米麵乾糧,分發給災民。
光平亂有什麼用呢,望月想,若是百姓們能填飽肚子,誰會憤怒到拿著吃飯的鋤頭鐮刀去砍官兵呢。
寧曜說璋王故意放任災民暴亂,一天七八個摺子送進宮哭窮哭弱,就是想借此讓朝廷撥款給權,他拿朝廷的兵鎮壓暴亂,再轉頭拿這些兵打朝廷。
璋王著實不算聰明,但他知道,朝廷不可能放任流民暴亂不管。
等旱災過去,皇帝也定會治他瀆職之罪,或許還會收回封地。
而原州佔據京城北部,京城以北既無天險、也無晟陽,整個原州便是戍衛京城的堅盾,此盾一破,便可直搗黃龍。
而皇帝派寧曜去,就是為了分璋王之權。
璋王若只是想平流民暴亂,遵聖旨之意,讓寧曜帶兵平亂便可。
但若璋王想拿到兵權,就只有殺了寧曜。
寧曜一旦在原州出事,說明璋王反心為實,朝廷便能立刻出兵平反。
所以寧曜此行,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