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真相就在嘴邊,都是板上釘釘的事實,卻總有人對它們置若罔聞。
望月不明白,從在東襄城第一次見到她們三人起,望月便從未苛待過誰。
妖界並無那麼明顯的尊卑之分,即使是妖王宮裡的婢女,也會為主子所敬重。
而來人界三年,望月發現這幾乎是天方夜譚。
在人界,在某些高位者眼裡,下人奴才和一條狗沒什麼分別,都是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指哪裡咬哪裡。
若是狗不聽話,或是敢咬主人,直接打死便是。
他們似乎忘了,那也是條人命。
在這樣的觀念下從小長到大,他們從未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
因為向來如此。
就如一端綁了秤砣的杆子一樣,往重的那邊沉到底,一邊不想改變,而另一邊對此無能為力。
即使有時橫然生出重物,往輕的那一頭墜下去,也只是像往江水裡投了一塊石頭,剛落入水裡時濺出巨大的水花,但等水花落下去,就還是原來那條往東滾滾而流的大江。
槓桿另一頭彈跳了一下,轉眼又沉了回去。
那些死死往下沉的秤砣,就是從前的王婉言,現在的珺瑤郡主,還有這整個皇宮裡錦衣玉食的主子們。
望月以妖的邏輯走進人界,像對待“人”一樣,對待身邊所有身份的人,而不分高貴或低賤。
玉竹卻似乎不需要望月的關心和尊重,甚至拋棄了尊嚴與原則,做他人腳底下搖尾巴的狗。
直到這時候,還是執迷不悟。
“當真是……可悲。”
“你說什麼?”玉竹眼睛緩緩睜大。
“我說你可悲。”望月甚至不屑於給她一個正眼,“就當我之前的好心好意,都餵了狗吧。”
可悲,這兩個字跟針一樣,扎到玉竹的心底裡去。
“可不是麼,在你們做主子的眼裡,我們只怕連狗都不如。”
玉竹眼睛瞪到極大,目眥欲裂。
連語氣裡都帶上了濃重的恨意。
“你以為你和其他人有什麼不一樣嗎?到頭來不還是從未把下人當人看過,都是虛情假意而已!”
“把這賤婢拖出去,亂棍打死!”
不知是誰下的令。
有侍衛過來,拽住玉竹的雙臂,將她往殿外拽。
玉竹一路掙扎謾罵,直到消失在殿外。
望月眼前依舊是她那張被恨意扭曲的臉。
殿外傳來棍棒擊打的聲音,夾雜著痛呼聲和骨頭碎裂的聲音。
要一個奴才的命,只需一句話而已。
皇帝耗盡了耐心,罰秦意如和駱琴簫各自回府禁足三個月,然後將所有事情丟給皇后,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