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如此,卻也無人親眼見過那名為旱魃的鬼怪。
她們一路過來都沒見到活人,村莊城鎮都幾乎掩埋在沙土裡,連只兔子都沒有。
土地乾涸沙化,風一過,就從平地升起一片沙霧。
最後望月和文南還是沒放棄那匹快要渴死的馬,看到曾經矯健如風的駿馬因為口渴而喘著粗氣的樣子,望月終究還是於心不忍,餵了馬兒一水囊的清水。
然後兩人合力卸下馬車,將車廂棄置在路邊,行李收拾齊整,放在馬背上。
事情做完,主僕兩人都是一身的汗,望月擦了擦臉,才發現自己臉頰上都是細碎的砂子。
文南見狀,也往自己臉上抹了一把,一手塵土和砂礫。看來是個人到原州,都逃不過灰頭土臉的命運。
兩人對視一眼,指著對方臉上的泥灰印,哈哈笑了出來。
喝飽水的馬打了個響鼻,在沙地上刨了兩下蹄子。
文南身體底子好,做了這麼多活也沒累到走不動路,望月在前面牽馬,她跟在望月後面。
體型高大的馬多少能擋住一些風沙。
不僅喝水成問題,她們晚上住的地方也是問題。
方圓百里只怕都無人居住,離開涘縣走了幾里路,便連人家都看不見了。
望月對照著地圖找,離她們行進方向最近的村子,也還有三十里。
直到夜幕快要降臨的時候,兩人才看到路邊有個孤零零的客棧。
路邊有客棧並不是稀奇事,她們走的是官道,經常有茶攤驛站和客棧之類歇腳留宿的地方。
只是這間客棧,明顯是個被廢棄了的地方。
望月把馬拴在馬棚裡,馬棚頂搖搖欲墜,她又和文南一起把棚頂拆下來一部分,免得半夜裡颳風,棚頂的木頭掉下來砸到馬。
客棧大門虛掩著,推開門便看見裡面東倒西歪的桌椅碗筷,都落了一層厚厚的灰,還有某些動物留下的腳印。
看來這地方已經許久沒人來過了。
望月不指望裡面能有掌櫃和小二熱情招待她們,只要能有個屋子歇息一晚上就好。
兩人把客棧大堂簡單收拾了一下,總算拾掇出一張乾淨桌子,和兩副碗筷。
文南在廚房裡找了找,油鹽醬醋都還在,但也只有鹽能用,其他東西都不知放了多久了,沒人敢吃。米缸裡只剩些渣,還有老鼠屎,麵缸裡的麵粉都發黃了,摻雜著一粒一粒的東西。框子裡還放著準備醃的蘿蔔乾,文南拿起一塊,試探著咬了一下,梆硬、硌牙。
最後她在拐角處發現兩個倖存的乾癟紅薯,沒被耗子啃,幸虧天氣乾燥,這兩個紅薯才沒壞。
望月到客棧後院裡轉了一圈,後院有口井,裡面沒水,眼尖的望月察覺到井底的土壤還是溼潤的,再往下挖一點的話可能還會有水。
於是她便在四周找鐵鍬,角落裡應該是柴房,望月在裡面裡找到了一些木柴,還有笤帚簸箕、錘子鐵鍬之類的工具。
估計以前經營這間客棧的人是匆匆忙忙離開的,他們眼見著井水一點點乾涸,周圍的人都去逃難了,守在這兒只有死路一條,便只能放棄客棧,匆忙帶著銀兩和行李逃命。
多虧了原州一帶滴雨不下,這鐵鍬在這放了幾個月都沒生鏽,望月在牆上敲了敲鐵鍬上的灰塵,就拎著鐵鍬跳到井底。
這點高度對於鮫人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井底伸手不見五指,望月點了一束火,照了照腳底下的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