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京城時,望月就反覆叮囑過文南,出了宣容府就別當她是主子了,也別一口一個“姑娘”地叫她,跟小姐帶著丫鬟溜出深宅大院,玩喬裝打扮的戲碼一樣,太俗套了。
當時文南還比較糾結,她也不知道應該怎麼稱呼望月。
結果望月直接說:“我不是有名字嗎?你直接叫我望月就行了。”
文南用了一整天來接受這件事情。
就像認識許久天天說話的朋友忽然改了名字,每次下意識開口,都記不起來她的新稱呼。
然後慢慢習慣,慢慢接受,兩個人脫離主僕關係,處於平等地位之時,就有更多的閒話要說,也不再那麼顧忌身份地位。
望月覺得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木桶連著繩子,被扔進黑洞洞的井裡,過了片刻才聽見下面的落水聲,等木桶裝滿了水,再由結實的麻繩拉它上去。
也不知這間客棧以前的主人是怎麼想的,離開的時候除了銀錢什麼都沒帶走,現在倒是便宜瞭望月和文南。
現在打上來的水還有些渾濁,沉澱不是一兩個時辰就能好的,待會兒可以用布濾一下渣滓,燒開之後應該就能喝了。
對於大堂裡躺著的那位不知名的兄弟,水應該能救他的命。
文南一開始兩眼發黑,覺得望月是撿了個大麻煩回來,但人已經躺在這裡了,論是誰都不會眼看著他慢慢嚥氣,當然會想法子救一救的。
樓上的客房裡果真還有沒帶走的被褥,只是大部分都被老鼠啃過,或是留了不少髒東西在上面。文南挑了半天才挑到兩套相對乾淨的,聞著也沒什麼異味,抖抖上面的灰塵就能湊合一晚了。
文南抱著被褥下樓時,望月剛好拎著水桶進廚房。
幸好鍋也還在,可以用來燒水。
她把手裡的被褥枕頭在地上鋪整齊,然後走到那個氣若游絲的男人旁邊。
男人滿身塵土和稻草,都看不出來長什麼樣子,估計也好幾天沒有進食了,腹部都凹陷下去,還發著高燒。文南搖搖頭,連拖帶拽地把男人挪到褥子上,讓他平躺下來。
雖說男女授受不親,可他身上衣服髒成這樣,不脫也不行……
文南一邊盯著廚房,儘量不讓自己的視線落在人家身上,一邊解男人的衣服釦子,把他上衣給扒了下來。
然後她轉過身,使勁把衣服上的灰塵稻草抖到地上。
忽然有什麼東西從衣服裡掉了下來。
文南低頭一瞧,是個用布包著的東西,她也沒多想,別人的東西最好不要去窺探,於是文南把東西撿起來,準備和衣服放在一起。
那布掉地上時掀開一角,露出裡面東西的一小塊,看著像是塊玉佩,價值不菲,很可能是信物之類的東西。
能有這樣玉佩的人,若不是毛賊,就一定不可能是一般的平民。
文南在心裡記下這些,把玉佩裹好,又塞回男子裡衣的衣襟裡。
這人若是活了,問起玉佩的事,她們兩人就說從沒看見過這東西。
不知者無罪,有些時候知道得越少越能保得平安。
“文南。”